“一个身体健壮的男子，没有任何病史的男子，为何会向一个小孩说出‘我要死了’这种话？”

    “难道身患重疾？可是顺天府的仵作并未检查出他有重疾。”

    “又是谁告诉他，命不久矣这种事呢？”

    “为什么会这么精准地找上他？”

    “我想，可能这些和图腾的秘密有关。没有证据，只是猜测，沈姑娘大可当作无稽之谈略过。”

    “沈姑娘安。”

    信的末尾落在了一句从未出现的“沈姑娘安”上，沈涵芝却顾不得这句话有多暧昧又暗藏了多少赵北辰百思不得其解却硬要写上这句话的心思，一心只能看得见前面几句话。

    她的问题和赵北辰一样，却还多了一个：你也碰见了一个自称可以看穿未来的人吗？

    她不否认闻人羽奕去过那个村子的可能性，只可惜赵北辰之前告诉了她闻人羽奕挣脱了暗一恶趣味的绑法，逃脱了，估摸着现在早就离京城远远的，回西戎去了。

    沈涵芝放下信，想叹一口气，却不知道从何叹起。

    越来越复杂了。

    接下来两天，沈涵芝去镇国侯府去得很勤快，虽然打着看望“救命恩人”的旗号，但自以为的明眼人谁看不出来这是在趁机“亲热”？还有好事者跑到沈父面前，假惺惺地说着两个孩子真心相爱，要不还是成全了他们吧。

    老把沈涵芝留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到时候留来留去留成仇了那才不好呢。

    沈父当天就在朝堂上参了那个好事者一本，理由是“治家不严又何以治下”，成功让那个好事者官降一级，还罚了三个月的俸禄。

    沈玉成鲜少看父亲这么喜怒形于色，有点陌生。但下朝池念欢就凑了过来，悄摸地杵了杵他的胳膊：“不会真同意吧？”沈玉成“啧”了一声：“最近李修鹤没来点卯，你没事做了是不是？”

    池念欢被戳中了心事，只笑了笑：“这不是不想对不起沈姑娘给我的报酬嘛，不过最近李修鹤没来，倒是出了点别的事。”

    “什么事？”沈玉成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打算和池念欢分道扬镳，去上值。

    池念欢却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才听到的音量道：“三皇子最近来得挺勤快，一来就往李修鹤的桌子那边去，还以为自己装得很不明显呢。”“还有吗？”沈玉成表示这很正常，谁不知道李修鹤是三皇子的拥趸？

    “我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是三皇子很在意李修鹤桌上的那些书和文件，每次来都要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翻一翻。”池念欢说到这里皱了皱眉，随即又习惯性地调侃了一句：“难不成桌上有他们谋反的证据？”

    话一出口，两人都是一愣。

    还是沈玉成反应快，机警地看了一下周围，发现没有人注意他们才松了口气，然后很严肃地和池念欢说：“这话还是莫要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口了。”池念欢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你瞧我这老毛病，你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好了。”

    沈玉成和池念欢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随即两人朝着相反的方向，各自上值去了。

    此时沈涵芝还在镇国侯府看冷如霜忙前忙后，她则是不动如山，偶尔嘴上来一句“妹妹这么辛苦，姐姐来帮你吧”，然后就会得到李修鹤一个深情款款的眼神，还有一句：“这都是她该做的，现在不做，以后也要做，还不如现在学会，以后好伺候你。”

    一开始冷如霜还会用不敢置信的眼光看着李修鹤，现在已经麻木了。

    沈涵芝假惺惺地来了一句：“这，这样不好吧，妹妹又不是我的婢女，怎么能伺候我呢？”李修鹤笑了笑，自认为深情地换了个宠溺的眼神：“没事，如霜本就是妾，伺候你天经地义。”

    虽然冷如霜已经麻木，但从李修鹤嘴里听到这话，心还是狠狠抽疼了一下。

    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她很想现在质问李修鹤，既然要沈涵芝做正妻，那成亲之前说的那些话又算什么，成婚后说的那些又算什么？她沈涵芝只是嘘寒问暖，嘴皮子上动动就把他的心哄了回去，那她这些天茶不思饭不想，照顾他照顾得人都憔悴了一圈又算什么？

    男人啊……

    冷如霜垂下头，把已经涌上来的眼泪默默憋了回去。

    沈涵芝是懂见好就收的，也不会在镇国侯府待太久，每次都是借口家里不允许她出来太久，还被李修鹤笑过，笑她多大的人了还被家里管。

    不过今日，当沈涵芝和镇国侯夫人虚与委蛇过了两招，正准备要走的时候，就看见路上路过了两个稀少的婢女，满脸八卦地讨论着什么，看脚步，目的地也很明确。

    沈涵芝起了好奇心，跟上去听了两句，得知原来是冷如霜和李修鹤吵起来了，这两个婢女正要去书房看热闹呢。

    书房？沈涵芝想起了什么，继续悄无声息跟在两个婢女的后面，只不过拉开了一段距离，不那么容易被发现。而那两个婢女也不知道是不是聊得太兴奋，真的没有发现沈涵芝。

    刚到书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的争吵声，沈涵芝见那两个婢女在院门口也不进去，再加上书房大门紧闭，什么也看不着，不由得有些心急。

    这光天化日的，她也不好让暗三抱着自己上屋顶啊，那也太容易被发现了。

    正当沈涵芝想办法的时候，房门猛地被人推开，双眼通红的冷如霜站在门口，声音颤抖：“李修鹤，你要不要让他们听听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李修鹤一只手还吊着，闻言“啧”了一声，眉头狠狠皱起：“你到底在闹什么？非要把家丑扬出去才甘心吗？那样会让你脸上很有光吗？”

    冷如霜惨淡地笑了笑，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你还不知道吗？这京城里，镇国侯府的人走出去，去哪都低人一等，还不都是你做的好事，明明都是你的错！你现在还来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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