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矜坐在内，心里感叹，不愧是顾决。

    本还想说他能晚点发现自己，她几乎压了呼吸，不弄出一点动静。

    还是被发现了。

    桑矜沉默，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反而宛如运筹帷幄的老者，和顾决玩起了心理。

    两人这般交锋，却让旁的王齐之吓个半死。

    要不是有这帘子挡着，恐怕他早露怯。

    “啪！啪！啪！”

    桑矜拿手中竹扇敲击了椅背，发出一道高深莫测的声音。

    桑矜掐着嗓子，变了声调。

    她其实有能学别人说话的口技，是她在儿时学的，那时家里穷，为了更好混口饭吃，她常常替她阿父阿母减轻家中负担。

    桑矜坚信，她的变声顾决听不出。

    “顾大人好眼力，我也不再装了，我家的无神汤可以将配方公开，不过的确有个条件。”

    桑矜声音一出，却让顾决震惊。

    竟是个女子！

    “我听闻顾大人手眼通天，鄙人只想安分做买卖，想借由顾大人的资源，为自己谋些利。”

    桑矜话落，顾决低声问：“掌柜想要什么？”

    “阆州商会三成的分红利，从此有我丰草堂一席之地，还要…阆州药会的名誉席。”

    桑矜话刚落，帘后的王齐之差点跌下椅子！

    天娘啊，这位姑奶奶在说什么！她可真敢啊。

    王齐之冒了一身汗，心虚的更厉害。心想难道桑矜不知道她提出的要求有多离谱吗。

    一个商会，一个药会，这都是普通商人想进都进不去的，而现在阆州城内这么多商铺，就算进去的人也只能充当小角色，根本说不上话。

    桑矜信口开河，上来便说要这两个的权和利。

    空气凝滞。

    桑矜提完要求再次隐了，场面极具安静。

    她毫无压力，只等顾决回答。

    反正现在着急的不是她，顾决背负一城百姓，他不求她，她绝不会给他甜头。

    时间点滴而过。

    顾决思考了很长时间，直到他再次看向那扇紧闭的门，笑：“掌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上来开这么大条件，你便对自己的药这么有信心？”

    桑矜：“顾大人这问题不用我来回答你，你能亲自上门来找，难道不正说明了你对我家药的信任？”

    桑矜不依不饶：“鄙人就这一个小小愿望，如果顾大人连这个都满足不了，那不如顾大人你恭敬给我行个礼，求求我？”

    桑矜的话带着戏谑。

    却让顾决变了脸。

    王齐之又不住擦汗，天哪，疯了疯了，等这事完，他一定要好好同桑矜说说。

    她面对的人是谁，是顾决，是阆州知府，整个阆州的主宰。

    而他身份不凡，上京人尽皆知。

    顾决忽然笑出声。

    男人歪了头，望那扇门的目光幽深如潭，带着探究，“掌柜好口舌，只是让本官求你，我怕你担待不起。”

    “算了，就按你说的办吧。”

    顾决答应。

    敛袖起身，他不再逗留这里，出了门。

    门外其他人迎来，询问顾决谈的如何。

    顾决扯了扯唇角，侧首与身边人说：“这家药堂掌柜，着实有趣，往后本官要多往这里走动，好与其深交。”

    话落，顾决命人做接下来的事。

    丰草堂无神汤一瞬更火了，知府大人都征用它，给收容所那些病患喝，其他人听了这个信息更坐不住，挤破头地也要来这里要一份。

    渐渐，无神汤比以往供应的更多，却成了免费。

    谁来买单？当然是阆州知府顾决。

    男人为了整城百姓亲自拨了库银，给百姓谋了福利。不出两天整个城的百姓都知道这事，纷纷称赞顾决作为。

    桑矜知道，这只是他要做出功绩的手段罢了。

    人心最好收买，顾决用这点小恩小惠敛了满城百姓的心，势必会让上京的皇帝知道。

    等他任期满，百姓还可以为他写万名书，来博得皇帝好感。

    桑矜是不在乎这些，她望着这几日连续不断往药堂里送的银子，很开心。

    不止她，连药堂伙计与王齐之都惊了，看着一箱箱的银子，众人沉默。

    桑矜忽然瞥向王齐之：“我记得，好像之前你同我打了个赌…是什么来着？”

    王齐之下巴掉了。

    哎呀，真是张臭嘴！

    ＊

    收容所这边，梅酿身体好了些，精神恢复，她才察觉顾决将她送到何处。

    白芷来看她时，梅酿问起顾决进来都在做什么，白芷想了想，只说他很忙，日日早出晚归，为了满城百姓。

    梅酿想到那个温溪，“夫君可曾再去过温府？”

    白芷道：“夫人，许是世子太忙了，倒是自从您到了这里，他再也没去过温府，奴婢想，世子心里还是最看重你了。”

    白芷的话是哄梅酿开心，却也对了她心口，梅酿病容消瘦枕着软枕，“但愿夫君他能如你说的那样。”

    话刚落，顾决便来了，外面来人说，人已到收容所外堂。

    梅酿一反常态没有很高兴迎接，而是命白芷扶她躺下，她装起柔弱，盖着厚被等他。

    顾决进来，看她醒了快步上前，“感觉好点了？”

    “夫君……”

    梅酿扑到他怀中，眼泪直流，“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

    “没事，一切都好了。”

    顾决难得温柔，安抚她。

    手掌压着她的发丝，梅酿仰头，“我病的这些时日，夫君可有帮我澄清清白？那日偷盗的事真的与我无关，你都不知，我昏迷在床的时候，梦里梦的也是这个。”

    顾决沉了面容：“这些都不用想了，真正偷盗的人我已找到，你莫名染病，身体能恢复便是万幸。”

    “酿儿，你这样我也一直担心。”

    顾决轻声哄说，梅酿听的心口又不住跳动。

    她心想那丰草堂掌柜说的真对，当真是那日应了一劫后便让她所有困境都解除。

    现在顾决这样对她，她高兴极了。

    不由抱他的更紧，梅酿闭上眼，贪婪吸取他身上的味道。

    顾决眼中冰冷，手只是轻轻搭在她肩上，然思绪早飘了，他在想他来收容所之前，在府中看桑矜，她原本媚色的小脸这才几日就萎靡下去，一双眼含情的看他。

    顾决给她喂无神汤，桑矜那轻吟的声音悦耳极了，皱着眉同他说苦。

    简简单单几个动作，就像小刷子那般勾的他嗓间极痒，很想对她做点什么汹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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