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草堂内，看病的人不断。

    王齐之这两日花重金请了两位医术深厚的老大夫坐诊，从这两人来的第一天堂中便站满了人，火爆程度可见一斑。

    桑矜易容成女掌柜模样，从另一道门走入。

    刚来，王齐之便将这些日的账本放在她面前，一脸自豪：“瞧瞧，我可太会经商了。”

    桑矜低头翻了翻。

    虽说她利用那场疫病将丰草堂名声打出去，但这样挣钱方式还是太慢，她也琢磨了很久，觉得是时候再开间分店。

    她仔细研究过阆州城的各大药堂，发现都有一个通病便是甘于现状，不会想着改变。

    一如之前那场疫病，如果平时那些药堂备药齐些，也不至于所有利益都被她丰草堂占去。

    想到离顾决回京还有一月，她抬眼看王齐之：“你从账上支些银子，这几日到各处转转，寻个大点地方。”

    王齐之问：“你这是要做什么？”

    “自然是发展别的事情，怎么能只守一间药堂？盈利太慢了。”她瞧着胸有成竹，似是早就想好要做什么。王齐之却摸了摸头，“除了药堂，还能做什么营生？总不能干走货商？”

    “正是。”

    桑矜笑看他，“今儿倒是聪明了，我很早之前让你同温令认识，不是白做的。”

    她这番话真是惊到男人。

    王齐之咋了咋舌，好半天没反应过来，言语结巴地问：“你…你这野心可真不小…只是走货商可不好干。”

    桑矜运筹于心，“这些便包在我身上，总有人替我解决。”

    她早找好人选，就等那人，亲自上钩——

    ……

    顾决来了。

    带了不少讨她欢心的东西。男人来时桑矜正在午休，药堂伙计告知顾决后，向来冷漠的男人竟然没将她叫起来。

    反而安静地在外等候。

    这样差距，可见顾决对这女掌柜的心。

    桑矜慢悠悠起身，低头洗手。听伙计说顾大人已在外等了半个时辰，她勾了笑意，让人请他进来。

    院中水缸里放了几只红白锦鲤，桑矜一身白裙坐在旁撒鱼食，听见脚步声没动。

    顾决尚穿着阆州知府的圆领双襟官服，一身冷峻进来。

    娉娉婷婷地女子身形曼妙，除了脸长的差一些，从背影看如美人无异。

    顾决往桑矜身边站，刚想开口，掌心被塞了一包鱼食。

    “累了，烦劳顾大人帮我喂。”

    她面带薄纱，看不清脸上情绪，但她这举动却让顾决有些诧异，捧着鱼食，侧头看了看。

    桑矜倚身在院中一角。

    她从头到尾都没看顾决一眼。这样冷漠，还真拿捏住顾决。

    男人喂着鱼食问：“为何今日看姑娘，不太高兴？”

    桑矜瞥了眼他，嘲讽道：“我刚去看了顾大人那片私地，紧接着便失火遭难，顾大人，这真的很让人怀疑　是不是你故意的，就是不想分我那一点薄利而已。”

    她先发制人，主动挑起话题。

    顾决挑了挑眉，“掌柜还真误会了本官。”

    “发生了那事，本官比谁都要着急，这两日也一直在忙追查凶手，若是让我查到，必将那些人严惩。”

    桑矜勾了勾唇：“那有进展吗？”

    “尚没。”

    “顾大人，你就是在诓我。”

    桑矜坐那控诉他，不信：“如今在这阆州你是最大，谁敢冒着得罪你的风险做那事，既然顾大人总是心有隔阂，那小女也不能总在你这一棵树上吊死。”

    她掏出手帕甩了甩给自己扇风：“你不能做的事，我自己来。”

    她的话成功勾起顾决兴趣，男人双眸深邃，“你想做什么？”

    “我呢，打算开个走货铺，专挑顾大人感兴趣的地方做，顾大人，你那处私地想将东西卖到何处，我就去打通何处。”

    顾决眯紧了眼眸。

    这话，要是从另一个女子口中说出，顾决是一个字都不信。但对面这女子，他竟陷入沉思。

    这女人是他认可的，唯一能与他比肩的女子。

    顾决沉思许久。

    他为何想要将她收到身边，便是看上她的才能。日后他要对付李皇后和宣王，还有皇室其他人，身边如果全都是像梅酿那样的蠢货可不行。

    差距尽显啊，瞧现在便是，这女人仅仅从听闻他那私地大火这件小事上便立刻想到要自己开个走货铺，那往后在其他事上，她也能很快判断事情走向。

    顾决面容寒冷：“掌柜的意思，是专为我服务？”

    桑矜：“顾大人为何不想成是我专同你添堵？”

    顾决笑了。

    而后，桑矜也笑。

    两人好似一瞬达成某种共识。顾决放下鱼食走到桑矜面前，轻轻挑起她的下颔。

    “想做新的铺子，便要我的认同。而你既然要帮我，那必然有交换。”

    “掌柜的，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两人都是聪明人，所有心思都是暗暗斗的。桑矜扬着脸看他，眼神从他饱满的额头看到下颔的棱角。

    “我是不会做妾，你府上那位正妻，我也曾同她有过交集，若真想娶我，便选一个。”

    “否则，我保证若是你强迫我，什么时候迎我进门，我前一日便会找个人嫁了，同他洞房。”

    桑矜轻缓的语气，伴随最后几个字音的拉长，告一段落。

    她能在顾决面前不危不怕，已是很让人刮目相看。

    果然，当她说完自己诉求，顾决的脸肉眼可见变得阴沉，男人阴冷犀利的目光几乎能将她撕碎。

    两人僵持半晌。

    桑矜见他没什么表示，直接拂开他的手：“看来是舍不得府上妻子，也是，她堂堂上京贵女，又是临安公府的姑娘，这般泼天荣华，的确是很让顾大人留恋。”

    “罢了，顾大人请回吧。”

    桑矜翻脸不认人，当场送客。

    顾决却是没走。

    目光仍在她身上打量，半晌他说：“襄阳侯府没有迎娶商女为正妻的道理。”

    桑矜笑了笑：“顾大人，我只是说让你从顾夫人和我之间选一个，也没说一定要当你的正妻。”

    “既不是正妻，又不做妾，你要如何？”

    顾决说出疑问，桑矜逗弄地挑起眼角，十分平静又强势的说：“我只是，不想同其他女人分享你而已，顾大人，你能保证今生只爱我一人吗？若不能，那我眼皮浅，就是做表面功夫，我也不想看到你那些女人。”

    “况且，”桑矜顿了顿，倏然拉他衣襟靠近。

    “临安公府的姑娘能给你带来什么啊，她能给你的，我日后一样也能给你。就看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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