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兰若的脸色更白几分，他竟然对她飙粗口？

    她固执地摇头：“不是！不是！是你变了！你没回国前，就算咱们再吵架，你都不会对我恶语相向。你才回国多久？一年多？你现在竟然这样戳我的心，对我骂粗口，你还不承认你变了？”

    说到后面，她的语音陡然尖利起来，面目显得有些狰狞：“是李南照教唆你的对不对？肯定是她在你面前说我的坏话！农村里来的乡巴佬只会在背后耍阴招，难怪你们家要抛弃她，呸！”

    傅洵愕然过后，实在不想再跟她掰扯了。

    他的眼神好像结了霜，道：“那你还真猜错了，是她老公教我的。我跟她老公以前是同学，我刚回国就住在她老公家里，你满意了吗？”

    他没说谎，就是程中谋在气头上这样骂过他，刚才他怒气上头，不知道怎么的就蹦出“你他妈”这个词来。

    以前他时时刻刻注意着自己的风度，现在他觉得适当发泄真tm爽！

    许兰若听到他的回答，脸色顿时僵住，一副见鬼的模样看着他：“你......你不会是......？”

    她不敢说出那个恐怖的猜想，太荒唐了！

    怪不得他非要回国去找李南照，明明两兄妹就没怎么相处过，哪有什么感情？

    原来他是奔着李南照的老公去的！

    傅洵一看许兰若这表情就猜到她在想什么，他突然有一种想捶墙的冲动。

    他本意只是想强调他回国后主要是跟男人相处，想把她的注意力从李南照身上引开，没想到她的想法这么大胆。

    这女人的脑袋是被多大一头牛踢过，才能这么异想天开？

    幸好程中谋不在这，要是知道这个疯子这么想，程中谋怕是要宰了她。

    傅洵突然觉得泄气，人跟禽兽无法沟通，别浪费口水了！

    他转身要走，许兰若拦住他：“傅洵，你拗不过你父母的，咱们无论如何都会结婚，你又何必这样折腾？”

    傅洵心里咯噔一下，嘴上说：“那你就等着，看看我会不会娶你？”

    他不再理她，转身往三楼走。

    许兰若一看他上去，再想到傅妍的房间也在三楼，她登时变了脸色，跟着往上跑。

    不料刚跑到三楼门外，关上的门差点甩到她脸上。

    许兰若踢门、捶门，里头毫无反应。

    还是傅母闻声跑上楼来将她劝走。

    傅洵回了房里，将自己摔在柔软的被褥里，又烦躁又无力。

    好像什么都变了，家、父母、妹妹，都不再是他记忆里的样子。

    他长这么大，对傅妍真真切切只有兄妹之情，毕竟两人当兄妹十五年他才知道傅妍跟他没有血缘关系。彼时他已经十八岁，三观成形稳定，他又不是禽兽，怎么可能爱上自己的妹妹？

    那个时候许兰若尚且不知道傅妍跟他没有血缘关系，她就已经不止一次质问他，不理解傅妍为什么喜欢跟他撒娇，为什么明知道他有女朋友，还跟他关系这么好？

    傅洵也不能理解她的不满，两兄妹从小就是这么相处的，傅妍是他背在背上宠大的，这就是他们的相处方式。难道有了对象，就得把妹妹远远扔开才行？再说两兄妹只是关系和谐，并没有任何逾越的行为举止，尤其是青春期后，两人连肢体接触都很少。

    他们跟其他家庭的兄妹、姐弟相处并没有什么两样，他想不通许兰若闹什么。

    许兰若得知傅妍不是他的亲妹妹后，她更是疯了一般逼迫他跟傅妍断绝联系。就连他每个周末回家吃饭，许兰若都如临大敌，打十几个视频电话查岗，生怕他跟傅妍有什么首尾。她甚至还提出两兄妹不能同时回家吃饭，必须错开。

    傅洵不止一次跟许兰若解释，傅妍虽然不是傅家的血脉，但她从小就生活在傅家，对于他们全家人来说，傅妍就是傅家的女儿。而且傅妍有男朋友，两人感情稳定，都已经见过双方家长了。

    可许兰若就是不相信他，她一次次用自己没有安全感来逼迫他退让，想给他洗脑。她非要定他的罪，让他承认他跟傅妍不清白。但是这个女人明明很害怕他跟傅妍有什么关系，他搞不懂她这种矛盾的心态。

    傅洵跟她说不通，两人经常为此吵架。

    许兰若眼看说服不了傅洵，便亲自去找傅妍，要求傅妍离傅洵远一点。

    许兰若哭闹示弱，傅妍也很无奈。为了少生事端，她只能在傅洵不在家时才回家。

    饶是傅妍主动远离，许兰若还是对傅洵严防死守，他的女性同事、朋友、邻居、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那一夜傅妍的男朋友出差，傅妍半夜发高烧，浑身发软爬不起来。

    她不敢给傅洵打电话，怕许兰若生气闹腾傅洵。她挣扎着给父母打电话求助，父母年纪大了，让还在加班的傅洵过来送她去医院。

    这个举动又惹得许兰若暴怒，她冲到医院里指着傅妍大骂她矫情，又不是病得快死了，为什么不能自己来医院，为什么非要依赖男人？

    她还质问傅妍为什么不能打急救电话，为什么要找傅洵？

    那一次傅洵忍无可忍让她滚，滚得远远的！

    他提分手、取消婚约，这个女人的病态超出了他的想象。

    傅家父母以前没有深入接触过许兰若，傅妍也从来不在他们面前说过半句委屈，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识到许兰若的疯狂和不可理喻。

    他们一致赞同让傅洵跟许兰若分开，没见着谁家为了娶儿媳，把从小养大的闺女撵出去的。

    许兰诺看傅洵和他父母动真格的，她又后悔了，哭着道歉，并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但事实上她根本做不到，而且她还更加记恨傅妍，认为肯定是傅妍在挑拨离间，傅洵才跟她提分手。

    从前傅洵会怜惜许兰若的不易，他也对她好，想让她感受到宠爱，可以放松绷紧的神经。

    可许兰若自诩坚强不矫情，是新时代女性，不依靠男人。她对他的宠爱不屑一顾，更是恨不得对他身旁所有异性赶尽杀绝。

    她尤其喜欢针对傅妍，连两兄妹一起外出吃饭她都要大发雷霆，只因为傅妍是他身旁接触最多的异性。

    现在傅洵只觉得这种人可怜又可悲，还特别可恨。她得不到的东西也不允许别人得到，她没底气矫情就恨别人矫情，心态扭曲了。

    他只能逃离她，离这种人远远的。

    傅洵想不明白的是，当初父母对于他跟许兰若分手非常赞同，怎么现在变成希望他跟许兰若结婚？

    傅洵想了想，又爬起来出去客厅的露台。

    窗外的车道两旁种了两排银杏树，此时金黄的叶片飘落满地。风掠过时，叶片随着飞旋，又缓缓下落。

    傅洵没有心思欣赏，他坐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去敲傅妍的房门：“妍妍，你出来，咱们聊聊。”

    几秒后傅妍拉开门走出来，跟他一起坐在露台的凉椅上，问道：“你想聊什么？”

    傅洵：“告诉我，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傅妍摇头：“我不知道。”

    傅洵怒了：“傅妍！”

    傅妍被他吼得脸色微变，她咬着牙道：“爸妈希望你娶她。”

    傅洵气乐了：“在你们心目中，我是什么？种猪吗？想把我卖给谁配种就卖给谁吗？我算个什么东西？不对，我不是个东西......卧槽！我是个东西......”

    他气晕了头，把自己绕进去了。

    傅妍被他逗笑，苍白的脸上浮起一层薄薄的血色。

    傅洵气得踹了一脚墙根，道：“除非是被暴力控制自由，不然谁也别想困住我。”

    傅妍脸上的笑又消失：“他们把你的证件收走了。”

    傅洵冷笑：“我知道，无所谓。”

    傅妍的目光飘向远处：“哥，你这一趟回国，跟之前有点不一样了。”

    傅洵想到刚才许兰若也是这么说的，忍不住问道：“哪里不一样？”

    她说：“比以前坚定。”

    傅洵忍不住叹气：“我十八岁时因为优柔寡断错过一次，同样的错不能再犯。”

    尤其是在回国见过李南照后，他以为她会过得艰辛，没想到她过得很好，远比他想象的好。

    那种好不只是物质条件，而是精神状态。李南照就像一株坚韧的小树，哪怕力量微薄，也从未放弃向上的状态。

    傅妍突然出声问道：“她......过得好吗？”

    傅洵一愣：“谁？”

    “青宝。”

    傅洵顿了顿，目光落在她的手指上。

    她的十个手指死死抠着腿上的裤子，指节泛白。

    他叹气：“挺好的，她结婚了，有一个很疼她的老公，她的外婆跟她一起。”

    傅妍脸色骤松，半晌后才冒出一句：“那就好。”

    傅洵突然觉得心酸：“妍妍，别想太多，当年的事是意外，不是你的错。”

    她苦笑：“但是我霸占了她的人生，这是不争的事实。”

    傅洵嘲讽地笑笑：“妍妍，以前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我才觉得自己真傻，竟然看不透现实！当年不是你占着傅家女儿的位置不让青宝回家，而是爸妈不让她回来。青宝也不愿意留下来，她的心都在外婆身上。”

    “如果不是爸妈默许，你和青宝都不会过成现在这样。他们完全可以两个女儿都接受，他们为什么不？就算没有你，他们也不会接受一个成长于山旮旯、没有任何优势且跟他们不亲近的女儿。”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父母最终留下傅妍，刚开始也许是因为舍不得从小养大的孩子，但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在傅妍身上投入太多心血、精力、金钱去培养，他们放不下自己的付出。

    他们为什么要放弃李南照，又为什么在身世之谜揭开后，偶尔会用一种审视、评判的目光盯着傅妍？

    这一点，傅洵也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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