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刁奴!”
江嘉宇怒不可遏,抬手要打孔嬷嬷。
服侍过长辈的家奴,是比别的奴仆地位高些,晚辈得敬着,可再怎样,也只是个奴仆,敢打少主?反了天了!
“大少爷,不可!”
一群侍女拥上去围住他,好言相劝。
孔嬷嬷也被青蒿、白薇拉回贺芳亭身旁。
贺芳亭让孔嬷嬷坐到一侧,向着江嘉宇招手,“你过来!”
侍女们簇拥着江嘉宇到她面前。
贺芳亭摸摸他被打肿的脸,温声问道,“我儿,今日并非休沐,你为何在家?”
江嘉宇忍着羞怒,答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哪还能安心念书?是以告假回来。”
容墨也担心母亲欺负谢姨,拜托他来劝一劝,请母亲高抬贵手。
贺芳亭语气更温和了,“也就是说,你娘被人逼迫、被人威胁的时候,你都能安心念书,不闻不问,甚至伙着外人来欺压你娘。眼下谢梅影只能当小妾,你就急得书也念不下去了?”
事是这么个事,但从她口中说出,咋就那么怪?
江嘉宇争辩道,“谁逼迫你、威胁你了?我又何曾伙着外人欺压你?大家都是在跟你讲道理......”
啪!
贺芳亭扬起手,狠狠扇下。
五指尖尖,在江嘉宇脸上划出血痕。
这是她第一次打人,打的还是自己亲儿子。
可这样的儿子,生来何用?
江嘉宇没想到她也打自己,如做梦一般,目光发直,动弹不得。
“芳姐儿!”
孔嬷嬷惊呼着,跑来捧住贺芳亭的手,怜惜地道,“疼么?下回你让老奴打,别自己动手!”
手都红了,指甲上还有血迹。
赶紧掏出手帕擦拭,又忍不住唠叨起她的教养,“芳姐儿,你是当朝郡主,应仪态端庄,雍容大方,亲手打人有失身份!这一屋子的人,你使唤谁不能!”
贺芳亭笑笑,“好!”
对呆若木鸡的江嘉宇说了三个字,“滚出去!”
江嘉宇眼眶湿润,“......你叫我滚?!”
妹妹说得对,母亲变了,变得狠心。
打得他很疼,脸肯定破了。
贺芳亭语气平淡,“怎么,还要我送你一程?”
俗话说棍棒底下出孝子,她以前不认同,自己生的孩儿,哪下得了手?现在却觉得有几分道理。
江嘉宇捂着脸,咬牙道,“不用了!”
掩面往外跑。
贺芳亭看着窗外,久久不能言。
孔嬷嬷和青蒿、白薇等人都很关切,但也不多话,全部保持沉默。
过了一刻钟,贺芳亭转过头来,微笑道,“去叫齐家班,咱们好好乐一乐。”
璎儿方才说她得意,嗯,她也的确该得意。
“是!”
青蒿脸上露出笑容,找了个伶俐的小侍女去外院传话。
齐家班是个不怎么出名的小戏班子,人也不多,但唱得不错,众人都爱听,个个兴高采烈。
春明院里本就设有戏台,等齐家班来到,贺芳亭点了出新戏“锦帕约”,伶人换上戏服,好戏便开场了。
这出戏,讲的是家境贫寒的李生,偶然捡到尚书千金的锦帕,由此结缘,经过诸多磨难,最终配成鸳鸯。
贺芳亭听了会儿,忽然问道,“为何都是穷书生与千金大小姐?怎么就没有穷姑娘与高门大少爷?”
施大娘子答不上来,支支吾吾地道,“这,这,自古都是这样,民妇也不知是个什么理儿。”
她是齐家班班主的妻子,每次到江府唱戏,都陪在郡主娘娘身旁。
因为,这位郡主娘娘喜欢听她说外面的新鲜事儿。
贺芳亭:“很简单,写话本的是穷书生,痴心妄想。”
施大娘子一拍巴掌,恭维道,“郡主娘娘说得对,正是如此!”
贺芳亭一笑,让人给施大娘子添茶,又道,“京城近来可有趣事?”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各有各的长处,施大娘子的长处就在于爱打探,满京城的事儿,似乎都能说上几句。
她发现这一点后,就分外青睐齐家班,时常叫进来。
而像施大娘子这样的人,她还结识了好几个,比如绸缎庄的张二娘,点心铺的吴四婶。
将她们的消息与邸报对照着看,会有很多收获。
施大娘子张了张口,没说话。
心想今年京城最大的趣事,不就在你们江府?还用得着我来讲?
江侍郎想要兼祧两房,本来只是他自家的事,郡主娘娘也没个贴心的闺中密友,且甚少外出,因此没传出去。
但沈阁老一道请求赐婚的奏折,让半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等唐御史一弹劾,京城另一半的人也知道了。
随后沈、韦两位阁老倒台,惊掉了京城士庶的下巴。
说什么的都有,沸沸扬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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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五指尖尖,在江嘉宇脸上划出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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