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陪我吃饭啊！”

    “这有什么好谢的？举手之劳而已……”

    话说出口，桑晚猛地顿住。

    小的时候，妈妈做好了饭，她们娘儿俩眼巴巴的，等生父回来。

    饭热了一遍又一遍，始终等不到他人。

    再后来，终于不用等他了。

    变成了她等妈妈。

    哪怕妈妈总是说不用等她，让她先吃，可桑晚不舍得。

    看着妈妈不厌其烦的给学生讲题，连喝口水都顾不上，她哪里舍得先吃？

    更何况，跟妈妈一起吃饭，一起谈天说地，是童年记忆里最美好的片段。

    再后来，上大学，毕业，结婚。

    又成了她等陆瑾年。

    热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等不回陆瑾年。

    最终的结果只有两个。

    要么等到了，精心烹制的饭菜早已不再美味。

    要么等不到，最后变成一堆厨余垃圾。

    桑晚讨厌极了那种感觉。

    这也是她愿意留下来陪楼野吃饭的原因所在。

    可是话一出口，桑晚再次发现，曾经的自己有多傻。

    她的等待固然是因为爱。

    可一次两次三四次……陆瑾年辜负了那么多次。

    回家吃饭是什么很难办到的事吗？

    而曾经的她，傻的心甘情愿，执迷不悟。

    “学姐……”

    楼野的声音响起。

    桑晚回过神来。

    就见楼野又盛了一碗粥回来，“一会儿方便的话，你把粥的制作方法写给我吧，回头我让厨师试试，免得老是麻烦你！”

    “好！”

    桑晚点头。

    眼见楼野一口又一口吃的优雅又满足。

    仿佛有风吹过，在她月球一样坑坑洼洼的心里吹过一片沙土，大大小小的坑洼被填平些许。

    心里一软，桑晚轻声道：“你喜欢喝粥是吧？那……下次我给你做海鲜粥。”

    下次。

    楼野抬眼，“会不会太麻烦了？”

    她那双手，应该用来绘图。

    抑或者，抚过那些璀璨的珠宝，华丽的绸缎。

    而不是埋没在厨房里，让那些湿哒哒的蔬菜瓜果浪费她的时间。

    否则，他跟陆瑾年那混蛋又有什么区别？

    “怎么会？”

    桑晚笑的眉眼温柔，“我最喜欢做饭了。”

    尤其，是做给她在乎的人吃。

    看妈妈脸上的疲惫被惊喜取代，摸着她的头说“我家小晚最棒了”。

    看陆瑾年吃的一脸满足，感慨“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那是过往她最幸福的时刻。

    只可惜，时过境迁。

    “那就好。”

    空落落的胃被填满，心也被填满。

    楼野心情好多了，“下班的时候看到你了，那个……是你男朋友吗？”

    桑晚一愣，失笑，“不是。他是我妈妈的学生，我们好多年没见了。”

    “他在追你？”

    楼野反问。

    桑晚顿了下，想到了柯一帆那些没说出口就被她堵回去的话。

    摇头，“我跟他，不可能的。”

    “为什么？”

    楼野追问。

    桑晚笑，“因为我不想。因为我和他不合适。因为我不喜欢他。”

    一口气给出很多个理由。

    每一个理由都是认真的。

    桑晚轻轻叹了口气，“楼野，我现在无暇顾及事业以外的任何人和事。”

    尤其，是在经历了一段失败的婚姻之后。

    她不会再轻易地把感情投注在其他人身上了。

    “感情是不能强求的，而我，连顺其自然都不想再经历了。”

    桑晚笑笑，起身收碗。

    哗哗的声音响起时，两人齐齐抬眼，就见窗外下起了雨。

    心里期望这场雨最好下到天荒地老。

    楼野开口时，却安慰桑晚，“应该很快就停了。”

    桑晚点头。

    慢条斯理的把碗筷放进洗碗机。

    还打开冰箱翻出来好多水果，红黄紫绿的洗了一盘，端去放在了中岛台上。

    楼野不见踪影。

    桑晚看看窗外丝毫不见减势的大雨，抓着毛线球一路去了三楼。

    陪2S玩了会儿，桑晚坐进按摩椅，找了部老电影看了起来。

    楼野洗完澡换了身家居服，再出来，客厅里散发着淡淡的果香。

    一眼就看到了中岛台上那个颜色靓丽的果盘，一如他已经恢复的好心情。

    楼野转身上楼，去了影音室。

    “学……”

    唤声出口，正看到桑晚歪倒的头，和从她怀里立起来的猫猫头。

    楼野噤声。

    2S站起身，立在桑晚腿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又跳落在地毯上。

    桑晚始终没醒。

    楼野缓步上前。

    大屏幕忽明忽暗，桑晚沉静的睡颜也跟着明暗交接。

    蹲伏下来，静静的注视着桑晚的脸。

    楼野的心里，响起她清凌凌的声音。

    她说，我现在无暇顾及其他。

    她说，感情是不能强求的。

    可是学姐……

    指尖顺着她额前的发梢，虚浮的滑过她的脸颊，继而落在她唇上。

    楼野的大拇指轻轻摩挲过她的唇瓣，“如果……我非要强求呢？”

    隐秘的情意仿若缠绕的枝丫。

    在黑暗里无限蔓延，翻转。

    楼野低头，逼近。

    唇几乎触到她的唇。

    柔软近在咫尺，触之可及。

    甚至能听到自己凶猛撞击的心跳。

    楼野猝然退后，起身离开。

    叮！

    轻快的音符响起，桑晚从梦里惊醒。

    这才发现自己睡着了。

    看了眼手机，已经11点了。

    桑晚急急起身下楼。

    一楼的客厅里，楼野正在打游戏。

    两手握着游戏手柄，楼野全神贯注的看着大屏幕的赛车。

    2S团成个圆，贴在楼野的腿边。

    一人一猫。

    画面异常和谐。

    听到脚步声，楼野回头看了一眼。

    丢开游戏手柄站起身，“要回去吗？还是……”

    “回去吧。”

    雨已经停了。

    时间也不算太晚。

    桑晚上前换鞋，“司机到了吗？”

    “我送你。”

    楼野抄起2S，一路跟在桑晚身后进了电梯。

    夜晚一路畅通，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巷口。

    桑晚解开安全带，楼野伸手把2S抄了过去。

    抓起一只猫猫爪冲她挥手，“跟妈妈拜拜……”

    2S一脸懵。

    桑晚伸手揉揉猫猫头，开门下车。

    一直到走到门口，回头看去，还能看到明亮的车灯，和驾驶座里抱着猫静静注视她的楼野。

    挥挥手，桑晚转身进门。

    迈巴赫驶离老城巷的同一时间。

    奔驰缓缓停在陆家别墅门口。

    推开后座车门，陆瑾年脚步虚浮的下车。

    再抬眼，就见客厅里亮着灯。

    扶靠着车门等了许久，没等到打开的别墅门，和急匆匆奔来的那道身影。

    陆瑾年蹙眉，吩咐司机第二天晚点过来接他。

    摇晃着进了门。

    推门而入，正看到歪在沙发里睡着的那道身影。

    一口气呼出去，陆瑾年心里轻松了大半，“晚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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