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方正捂住了双眼，拂拭掉流出的那两行血泪。他的瞳孔此时如被尖刺贯穿一般，剧痛无比。缓和了一会儿之后，他才放开双手，此时视野被血暮浸透，世界也被染成了血色。

    瞳孔还传来阵阵刺痛，像是被人撕开了皮肤火辣辣地炙热。他看向大卫，一时间内下意识躲避那迷雾笼罩的部分。等大脑稍微清醒了一点，他才想起自己还没开灵视。

    \"013，我说过，开启灵视之后你会看到许多关于灵的事物。包括一些强大而恐怖的隐秘。\"大卫坐在一旁神色冷淡地说道，他正襟危坐，寂静得像一个木偶一般。

    \"大贤者阁下虽然和蔼，但也是不可正视的禁忌存在。无论你直呼出他的真名，或者只是小心地观察有关他的事物，产生了好奇心，就会被无上的力量惩罚。

    \"记住，即便是在\"迷雾世界\"里，迷雾背后的隐秘也是你不该且不能窥探的。也幸好是在\"迷雾世界\"里，你没有当场毙命。如果是在现实世界里，你尝试去窥探一些隐秘的无上存在，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赫尔墨斯这家伙不是已经死了吗？即便是\"古神\"，死后居然还具有这般神力吗？方正腹诽道，况且，大卫你这家伙不是被抓进来的吗？怎么站在敌人这边，难道被洗脑了不成？

    \"那……我眼睛的伤，喝下恢复魔药之后能痊愈吗？\"方正问道，他清楚一阶恢复魔药虽然药效惊人，但超凡之力带来的伤势应该是无法医治的。

    \"013，还好是在\"迷雾世界\"里，你眼睛只受到了\"物理性伤害\"，并没有\"诅咒\"这类的超凡性伤害。喝下恢复魔药之后，你会自行痊愈的。不过，到现实世界里，你还是得千万小心，不要大意。\"大卫解释道。

    那还行，至少眼睛算是保住了……方正侥幸地摸了摸胸口，放松地喘了一口气。

    \"013，趁还有些时间，你抓紧巩固吧。侥幸一次开启灵视，并不意味着你能在之后随时随地开启。历史长河里，有无数超凡者在学习灵视时，侥幸开启了灵视，之后却再也没办法成功。\"

    方正花费十个小时才堪堪成功一次，他自然知道想要保持住这种状态的重要性。虽然呼吸的频率与调转灵的感受他已经牢记于心，但是仍需练习。

    方正重复开启灵视，开始时每两次只能勉强成功一次，之后在上百次训练之后，他终于能做到九成以上的成功率了。果然熟能生巧啊……方正心中感慨。

    \"013，你已经初步掌握了灵视。仍需记住，只去看你该看的东西。等你再进一步训练，能够精准控制灵力，做到随心所欲控制灵视之时，灵视就算大成了。\"大卫说道。

    \"精准控制？\"

    \"对，就像你手上的无数个细胞，你能做到随心控制其中一个。而灵力也是如此，当你能轻易调转灵力的方向与多少，就能掌控自己灵视之后视野的范围，做到\"想要看什么，就能看什么\"，避免窥探到隐秘存在的危险。而这也是炼金术士的基础。\"大卫说罢，缓缓走到柜台旁边，用指关节轻轻敲击吧台，随后牌号为\"二\"的那个柜子\"唰\"得一下敞开。

    一瓶绿色妖异的药水躺在里面，一股让人放松而充满活力的气息涌来。

    方正不自觉微笑起来，心里却是疑惑着。按理来说，里面存放的不该是所有魔药吗？这样看来，倒像是\"迷雾世界\"提前知道了他的想法似的。

    大卫将那瓶魔药递给方正，继续说道：\"013，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必须要告诉你主动进入\"迷雾世界\"的办法。

    \"其实也很简单，我会通过\"灵视之球\"观察你的状况。而你已经通过学习灵视，学到了调用灵力。所以，等你回归现实之后，你必须自己尝试调转灵力制造出\"假的\"心理状态，最好是某个特殊的颜色。不过现在，还是暂定为现在的\"紫灰蓝\"……

    \"我同样也会观察你的\"命运层导向\"，综合决定是否强行将你拉入\"迷雾世界\"。等你再强大一点之后，也许可以通过那个红色倒计时告诉我。

    \"注意！现在千万不要试图去窥探那个红色倒计时，或者对他动手动脚！\"大卫语气平淡，听不出感情，但字里行间都是对方正的提醒。

    方正点头，他清楚现实世界里，再接触隐秘存在恐怕就没现在这般好运了。当初，还好自己没有去对这红色倒计时过多试探，若是用超凡手段，自己现在估计早就成了一具死尸。

    他摸了摸心脏前的那个红色倒计时，心里充满了侥幸。看来，这红色倒计时既是限制，又是沟通内外的桥梁啊……

    方正长呼了一口气，将瓶中的魔药一饮而尽。随后那梨形玻璃瓶化作光点消散。口中的魔药如同鼻涕一般粘滞在方正的食道里，清凉爽口，还有一股淡淡的甜味。方正则心里吐槽：似乎夏天能喝上这样的魔药还挺舒服的……就是成本有点高。

    过了一会儿后，方正感觉到食道里的魔药像是长出了触手一般，来回伸缩膨胀。只听见微小的\"噗\"的一声，似乎有什么在他胃里炸开了，随后化作了暖流向四周蔓延，冲向静脉血管。眼睛、内脏的伤口瞬间愈合起来，一些破损的器官也重新长了出来。

    不过两三分钟内，方正便神清气爽、精力充沛，从大脑与肚子里的痛觉消失了。他缓缓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等到身体完全接受了痊愈的事实之后，才敢放开手脚。

    \"大卫，那我该如何出去呢？\"

    \"你想要主动离开\"迷雾世界\"？\"

    方正似乎想起了现实世界与\"迷雾世界\"存在时间比例，他可以随时进入\"迷雾世界\"，但大卫往往要等上无尽岁月才能有人与他说话。

    说到底，他还是人啊，谁又能不怕孤独？

    \"013，如果你想要主动离开\"迷雾世界\"的话，我可以将你\"踢出去\"。毕竟现实世界里，无论是那个炼魂师还是那个女鬼都颇为棘手，对你来说，时间就是生命。\"大卫说道。

    踢出去？好直白的说法……

    \"不过，你得小心再小心，高阶超凡对低阶超凡的压制是绝对的！在上三境尤为明显，而即便是在下四境，没有特殊手段，你也很难取胜。

    \"活下来，一切才皆有可能……\"

    方正刚想要去拒绝大卫，告诉他，也许自己该与他商讨对策，可大卫说完之后，他嘴唇刚动，就被一股晕眩打断了思绪。他看着四周场景如同云烟般消散，似乎来到了宇宙深处，那方漆黑孤独的世界。

    ……

    一具惨白而全身赤红一片的男孩的身体寂静地躺在病床上，他的心跳逐渐变缓，体温也在迅速下降。身旁，一个身材圆润，面色凶神恶煞的男孩面色惨白，眼角有泪划过。另一边，一个长相秀美的女孩额头有汗，焦虑地守在男孩身旁。方秋明在男孩身旁，为他把脉，平常不露声色的脸此刻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他的心腹弟子来回穿梭在药房与青竹小居之间。而此时，方秋明额头间也流淌下了汗滴，他茫然地看向方圆与安然，声音沙哑，颤抖说道：\"情况非常不妙，方正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随后，方秋明围绕着方圆转了一圈，叹息道：\"经脉断了一大片，内脏也被击穿，止不住流血。但是，奇怪的是，方正虽然皮肤肿胀发紫，却没有一处伤口，倒像是受了严重撞击那样的内伤。

    \"不过，即便是撞击也会在皮肤表面留下淤青的痕迹，可方正体表……奇怪！真是奇怪！\"

    \"秋明大爷您可千万要救活阿正啊！请您救活他吧！\"方圆带着哭腔说道，此时已经哭成了泪人。

    \"内脏大出血，即便是祖师爷也不一定能救活他啊……我能做的就是止血，给方正服用最好的药材，但，能不能活下来，只能看天意了。上帝他老人家要收他走的话，我也没有办法了。\"方秋明摇摇头，随后呼唤弟子为他取来工具。

    内脏破裂，可以说是九死一生的局面。安然见过夏氏最好的医生，处理这类病人时，大多也只是为其缝合伤口，输送血液，但成功率惨淡而不堪入目。为了名声，除了权贵，夏氏的医生拒绝此类手术。这意味着，方正他苏醒的可能很低，只能看运气……

    安然咬紧牙关，她认真地盯着方正，试图以此不让他离开。她一言不发，心中暗自祈祷。

    方秋明从弟子手上接过了一个卷起的麻包，摊开之后露出了其中七八十根形状不一的细针。随后，在酒精喷洒，火焰洗涤之下，以一种奇妙的手法扎入方正身体的不同位置。方秋明手法飞快，来回变动针的位置，像是在方正身体上作画。

    褪去方正胸部衣服时，出现的那个\"红色倒计时\"让几人略感惊讶，随即又闭口不谈。方秋明认得上面的字，有自己的思考。方圆与安然也陷入了沉思，但此刻方正的性命高于一切。

    方秋明的手法看似杂乱而无序，实则暗含了一定的规律。他似乎只将针扎在固定的位置，然后不断重复变换。三十多分钟之后，他已大汗淋漓，扎下了最后一针之后，坐到了椅子上。

    夜已深，在蛙鸣不绝的后院里，一群人守候在方正身旁，抵挡着夜幕将他的生命吞没。

    安然紧紧抓着方正的手，心里不停地祈祷。她似乎见到了奶奶去世的那个下夜，也是这么多人将她围在中央，也是同样的燥热，同样的蝉鸣……

    不要走，好不好？方正……

    方秋明心中五味杂陈，他见惯了生死离别，太多太多上一秒还活蹦乱跳的人在下一秒死去，生死无常。他还记得白日里，方正好学地向他请教医术的场景，可夜晚时分，他就躺在了这里，一动不动，形如死尸。

    他原以为，自己的一身本领\"春秋药铺\"的千年积累会在这样一个天资卓绝的孩子身上大放异彩，他会成为贫民的救世主，告诉他们，除了金钱，还有办法用很少代价就能换来健康，他们不会被抛弃。祖师爷的天才想象会在世界发光，道人前辈的后人会看见，会带道人前辈与祖师爷重逢。

    一切都是镜花水月啊……逝者如斯夫。

    方秋明叹了一口气，那口气像秋天里的一阵风扫过满地落叶，无奈与辛酸，悔恨与悲伤，仿佛自己的生命力也随着这口气吹走。他感觉自己又老了好几岁，时日不多了。

    但，生活就是一条路走到黑，无论是你的父母亦或者挚友离你而去，你都不能停歇。因为失去的无法挽回，还存在的才最重要。

    方正的伤太过奇怪，方秋明从没见过这种伤。就像是被别人捏在手心，狠狠蹂躏，所以皮肤才肿胀发紫，内脏也被捏爆流血。方秋明突然想起了一个可能，他询问两人。

    \"方圆，你老实告诉我，方正和你们晚上是不是去找那女鬼了？\"方秋明回忆起自己的梦魇、方正的提醒，以及师祖说过的话。鬼毕竟社及隐秘，方正这般奇怪的伤很有可能是她造成的！

    方圆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他搓了搓手如同犯了错的孩子般，微微点头。

    \"唉！\"方秋明长叹一声，愤怒而悔恨，\"方正啊方正！糊涂啊！那些隐秘存在岂是我们凡俗能够染指的！这世间有太多谜了，哪是你好奇就能轻易查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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