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郭舒的茅草屋里待了大半天，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但是当两人从屋子里出来时，郭舒明显神情兴奋眼神放光，神志依然恢复正常，而夜寒渊则有种胜券在握的自信和决心。

    走到院落柴门处，夜寒渊转身对郭舒行礼，“郭前辈，请留步。明日此时晚辈再来拜访。”

    郭舒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他躬身拜别：“多谢夜道友，在下在此恭候，请多费心！”

    两人言语含糊不清，并未说明是因何事将两人关系联系起来，而是达成了一种默契，外人参不透。

    在回客栈的路上，夜寒渊一直在思索着如何才能再让紫玉流泪，她的眼泪有奇效，可以让郭舒心上人的那缕神识染上灵力。

    神识若有了灵力，就有了召集三魂六魄的能力，也就有了重塑三魂七魄的可能。

    他昨日听到关于郭舒的事情后，又想起了紫玉哭泣豆娘恰好苏醒的事情来，两者联系在一起，就有了拿紫玉眼泪试一试的想法。

    也因此，他才会带着紫玉去吃以辣出名的菜馆，让她被刺激地流泪，他正好接住她所有的泪水，收集起来，第二日一早就赶去凌云山找郭舒。

    郭舒虽然人糊涂了，但只要和他提关于女妖落雪的事情，他能瞬间清明。

    紫玉的泪水被装在一个小玉瓶中，夜寒渊将小玉瓶给郭舒，郭舒将泪水尽数倒入聚气塔中，炼成元气然后他再将元气全部注入落雪那缕神识中。

    奇迹发生了，落雪的神识居然发出了莹莹雪光，灵力附着在神识上如同不断流动的光影，泛出莹白的光芒。

    郭舒当时腿一软就跪在地上，捧着那缕漂浮在空中的流光溢彩的神识痛哭不止，嘴里不停喊着：“落雪，落雪，落雪……”

    形容狼狈，卑微可怜，毫无半点光风霁月凌云山小师叔的风采，夜寒渊站在一旁，冷眼看着郭舒的失态模样，心里全是鄙夷。

    为了情爱失魂落魄，还要主动放弃全部修为，从万众瞩目前途锦绣的天之骄子落魄成一蹶不振半死不活的疯子，简直是愚蠢至极，无法令人理解。

    夜寒渊想，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成为像郭舒那样的人的，任何人和事都不能成为他羽化登仙的阻碍，任何！

    他要一直一直保持高高在上的风姿，绝不要成为让人怜悯同情鄙夷的失败者。

    眼见神识有了灵力，接下来就需要泪水继续供养神识，助它汇聚三魂七魄，只要拥有了完整的三魂七魄，把它们注入落雪的原身中，落雪就能起死回生了。

    当年落雪被打得魂飞魄散，郭舒赶到后费尽千辛万苦保留住了她的六瓣雪花的原身和一缕微弱的神识。

    这些年，他人虽然疯癫了，但对于落雪的原身和神识却严加保护，运用自己的修为珍藏着它们。

    落雪没了，他自觉也没了活下去的意义，但既然他留下了落雪的东西，就当做落雪在陪伴自己。

    等到他修为散尽，落雪的物件没了他的呵护也会消散，两人也算共死了。

    没想到有人告诉他落雪有救活的机会，还给他带来一瓶灵水，真的让落雪的神识有了灵力，这给了郭舒莫大的希望，他送走夜寒渊后就运功修炼，他要以最饱满热忱的状态迎接落雪的到来。

    看到灵水起了效果，年轻人适时提出要以聚气塔换灵水，他立即就答应了，只是一个法器而已，他命都可以给落雪，还会在乎一个法器吗？

    夜寒渊丝毫不会怀疑郭舒的承诺，一来因为他的人品向来被人称道，否则也不会疯魔了十年仍旧被凌云山众人供养，他会遵守道义等着对方送来灵水而不会追问灵水出处以便自己直接去寻找。二来郭舒既然能为了落雪疯癫至今，照着他的深情也不会拿落雪的事情使诈，到时不交出聚气塔。

    所以，他是放心的。

    也因此，他专门等到泪水起了效果，才说出交易条件，而郭舒也不出他所料丝毫没有犹豫立即就答应了，唯恐晚了他就反悔了似的。

    夜寒渊沉吟着漫步在人潮涌动的街头，思绪翻飞，从脑海里翻找可以让紫玉持续落泪的方法。

    人一般都会在悲伤时落泪，可是紫玉生性活泼开朗，很少能有让她伤心的事情出现。

    豆娘生死未卜那次算是意外，夜寒渊也不可能让豆娘再死一次来获取紫玉的眼泪，因为只能用一次，那下一次怎么办？

    落雪的魂魄要聚齐还不知道需要多少泪水呢，他必须要想出一个可以持续不断得到紫玉泪水的法子。

    突然，他想到了年少时在藏书阁里翻看一本隐藏在最角落被其他书卷掩映住了的破旧的古籍，那里面记载的全都是一些匪夷所思的法术和修仙捷径。

    因为内容太过邪性，一看就不是光明正道的路子，他看完后就把书照旧放在原处，自此不再理会。

    可书里的内容却还是留在了脑海里，平时不见动静，刻意翻找时便翻涌着冒出了头，怎么也打压不下去。

    那书里有一个能控制人梦境的方法，通过法术让人做梦，梦境内容可以由施法者随意控制，按照施法者的意愿来发展。

    这种方法不会给施法者带来太大的影响，也不会消耗太大的能量，只是容易导致被施法者意识混沌，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精神衰弱分裂。

    夜寒渊纠结着要不要用这个方法，紫玉毕竟与他同生共死五年，还是有些道友情意在的，如果自己施法导致她产生严重的后遗症，他真的心有愧疚。

    可是又一想到，今天在郭舒那里看到的聚气塔，亲眼见到它快速将泪水炼化成气唤醒落雪神识，他就无法割舍掉对它的渴望。

    青葫芦已经赶不上他进步的速度了，他如今迫切需要聚气塔这样更高性能的法器助他一臂之力。

    他是夜寒渊，注定要成仙的人中龙凤，既然早晚要成仙，那么为什么不选择早一点呢？

    如今既然让他见到了可以快速帮助修真者修炼功法的神器，那就是上天给他的机缘，强者要抓住每一次机会，这样才能远远走在众人前列，成为供人仰望的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想到此，他终于不再摇摆不定，下了决心要用控梦术控制紫玉梦境，让她每晚落泪以此收集她的泪水。

    如果她真的因此而神志不清，那他就负责照顾她到老，他说到做到。

    夜寒渊是一个做了决定就不再犹豫，会坚定执行到底的人。

    所以，当他回到客栈时，已经想好了全部计划并决定今晚开始实施。

    紫玉睡醒了，正百无聊赖地坐在二楼看着人来人往的客人发呆，夜寒渊一进门她就看到他，开心地挥舞着手臂朝他喊：“夜寒渊，你回来啦！”

    夜寒渊不知道去哪儿了，半天不见人影，她模糊记得夜寒渊出门前对她的叮嘱，要她乖乖等他回来。

    她昨天吃得又辣又多，睡了一觉之后虽然身体没什么感觉了，但精神头不是很好，需要静一静，就没有自己跑出去玩，而是待在客栈里等他回来。

    看到紫玉对着他绽放出来的热情高兴的笑颜，他莫名感到心虚，在门口顿了一顿，暗暗提了一口气，仰脸对着二楼的紫玉含笑挥手。

    紫玉飞奔下楼，拽着夜寒渊的胳膊来到饭桌旁坐下，让店小二倒了两盏清茶，她没有让人端点心，因为昨天吃撑的感觉太痛苦，她心有戚戚焉。

    “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紫玉兴致勃勃地问夜寒渊希望从他口里听来什么新鲜事。

    “就只在城外田野处走了走，昨天我也吃得很多，想要散步消消食。”夜寒渊垂眸看着茶盏，清澈的茶水里映出他一双晦暗不明的双眼。

    “以后不吃那么多了，太难受了。”紫玉嘟着嘴抱怨着。

    “是我不好，以后不带你去那家店了。”夜寒渊抬头带着歉意望向紫玉，一脸诚挚。

    “我没有怪你，要怪只能怪我自己贪吃，不干你的事，别多想哈~”紫玉说着拍了拍夜寒渊的胳膊以示安慰。

    夜寒渊浅笑着点头，“嗯。”

    他不愿与紫玉对视，心里的计划一直在盘旋，终于手从桌子下方伸出来，拿了一个紫色的布偶娃娃递给紫玉：“我偶然看到有人在卖这个紫色的布偶娃娃，觉得与你名字有缘，就买了下来，晚上你可以抱着她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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