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州上次来过万晟小区，给迟意送车，这次熟门熟路的走进电梯，按下楼层。

    时珩狐疑的看着他：“你好像很紧张？你确定这房子里只有个孩子吧？真不需要保镖过来？”

    顾淮州点点头：“只有孩子。”

    他顿了顿，又道：“池亦来江市很久了，但好像从来没人见过她儿子。”

    时珩耸耸肩：“这很正常啊，大家都是在应酬场合上见面，你应酬的时候，也不会带儿子一起去。

    话又说回来了，那女人要真的是迟意，你怎么解释她还有个儿子的事？

    她放着自己的儿子不管，又跑到别的地方跟别人生了个儿子？”

    时珩瞥见顾淮州越来越冷冽的眼神，干笑了两声。

    “我只是合理假设而已……”

    顾淮州看着电梯楼层匀速攀升，许久没有开口。

    就在时珩以为他已经无视了这个话题的时候，电梯到了。

    顾淮州突然道：“是很合理，这很正常。”

    “什么很正常？”

    “她在这六年中，和别人生了孩子。”

    顾淮州哑声道：“我对她不好，她想重新开始，这很正常。

    她找到了更好的男人，有了孩子，开始了新的生活，这也很正常。”

    “淮州，你疯了吧？你之前可是……”

    “我之前做的都不对，”顾淮州的声音卑微又低落：“只要她活着，就足够了。”

    顾淮州踏出了电梯，按下门铃。

    他深呼吸一口气，等着那个和顾迟勋差不多大的孩子来给他开门。

    ……

    顾淮州在门口按了十分钟的门铃，始终没有人回应。

    时珩第十八次叹气：“淮州，你不累吗？你的胃不觉得疼吗？要不咱们回去吧？”

    顾淮州拿着手机打电话：“里面的孩子只有六岁，一个人在家怎么行？”

    “六岁至少是会开门的，没人开门说明没人在家，说不定池亦把他送到朋友家去了呢？”

    “哪个朋友？你认识？”

    时珩耸耸肩：“我怎么可能认识？我连池亦都刚认识。”

    ……

    此刻，顾迟勋正坐在苏好的私人公寓里喝果汁。

    迟云澈躺在沙发上，小腿往顾迟勋身上一架，舒坦的翻着书。

    苏好端着甜品和零食走过来，问：“你们俩一点都不着急吗？”

    “着急，干妈，我饿了，今天晚饭吃什么？”

    “……我是说，你们亲妈在警局，亲爹正在想方设法逮你们这对双胞胎，你们俩还有心思在我这里吃晚饭？”

    迟云澈摆摆小手：“没事的，这种情况我妈咪完全能应付，我们俩对应付我渣爹也很有经验，干妈你完全不用操心。”

    顾迟勋将平板递给迟云澈看，迟云澈看着自家亲爹站在门口，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渣爹还真是烂命一条就是干，胃穿孔就在医院住了一晚上，现在非在妈咪家门口罚站，要说他没认出妈咪，我都有点怀疑了。”

    苏好“噗嗤”一笑：“他要是真的认出来了，那他可就不止是罚站这么温和的方式了。”

    迟云澈好奇的采访苏好：“干妈，你好像很喜欢看我爸受罪啊？”

    苏好也不遮掩，笑眯眯道：“我喜欢看所有男人受罪，包括你们的渣爹，和渣干爹。”

    镜头里的顾淮州和时珩齐齐打了个喷嚏。

    ……

    顾淮州敲不开门，不顾时珩的劝阻，又折返回了警局。

    “顾总，已经过了探视时间了。”

    顾淮州的胃疼的厉害，勉强站稳，语气也不大好。

    “我没把她直接带走，已经很给你们面子了，让开！”

    “顾总，顾总……”

    那个老练的警察拦不住，只能说实话。

    “池小姐已经走了。”

    顾淮州脚步一顿：“走了？谁带走的？”

    “这个……我们也不好说……

    总之一个小时之前，有人匿名提供了她的不在场证明，她立刻就离开了。”

    顾淮州皱眉道：“一小时之前就走了？”

    可迟意没有回家。

    她从警局出来，不去看儿子，能去哪里？

    ……

    程允淮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手里端着一杯红酒，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耳畔却只有门外的惨叫声。

    与其说是斗殴，不如说是单方面的殴打。

    几乎全都是他的保镖在惨叫。

    几分钟后，传来几声枪响，房门被人一脚踹开，房间里的报警器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脚步声渐渐靠近。

    坚硬的枪口抵住了程允淮的后背。

    程允淮的身子僵住：“迟意，杀了我，陆桥就没救了。”

    迟意握着手枪，冷声道：“你是医生，感觉不到我的枪瞄准的是什么位置吗？”

    “第四节腰椎，这一枪下去，我会瘫痪。”

    “下肢瘫痪而已，你的脑子和手都是好的，不妨碍帮我治好陆桥。”

    迟意的枪口使劲往前松了松，顶的程允淮闷哼一声。

    “或许，这样能让你想清楚，以后究竟该怎么跟我合作，对吗？程医生？”

    这生疏的称呼让程允淮苦笑一声：“你先背叛了我，你希望我怎么做？任由你毁掉我们的计划什么都不管吗？

    我只是想让你坚定自己的信念罢了，就算你签了那份笔录，我也不会真的让你去坐牢。”

    “可我凭什么相信你呢？”

    迟意冷声道：“你以为我今晚在审讯室里想什么？想究竟是选你还是选顾淮州吗？

    不是的，我在想，我走到今天这一步，最在意的事情就是不再受任何人的胁迫。

    不管是顾淮州，季南风，陆栩，还是你，都不行！

    可你敢在陆檀身上动手脚，背后捅我一刀，事情败露了你说只是吓唬吓唬我，我凭什么相信你？

    或者说，你凭什么觉得，这六年过去，你能拿这种事吓唬住我？”

    程允淮挫败的点点头：“是，我没想到，你这六年，有本事养出这样一队人。”

    “我也没想到，让我的人来对付你这一天这么快就到了。

    所以，现在给我一个不开枪的理由。”

    房间里安安静静，能听得到两人的呼吸声。

    只是这一次，程允淮的呼吸声更重更凌乱，迟意却平稳的吓人。

    良久，程允淮终于开口。

    “我找到秦玉玫的下落了，这个理由够吗？”

    “让我猜猜，不是最近找到的吧？又像杨卿的事情一样，你很早、很早就有秦玉玫的下落了，对吗？”

    程允淮默认了，轻声道：“对不起，迟意，我只是不想让你分心。”

    迟意点点头，轻声道：“我的心很坚定。”

    话音刚落，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

    程允淮捂着冒血的大腿，跪在了地上。

    迟意慢条斯理的收起枪：“你是医生，不至于流血而死，自己处理吧。

    哦，还有你的保镖，这一次我没下死手，下次就不一定了。

    明天我去医院看陆桥，到时候我们再聊秦玉玫的事情。

    你明天是早班，对吧？”

    程允淮疼的面色惨白，眼镜都从鼻梁上滑下来。

    他死咬牙关，声音颤抖：“是，早班。”

    “明天见，晚安。”

    迟意走出程允淮的别墅，正要上车，背后突然一冷。

    她下意识的拔枪防备，却撞进了顾淮州深邃的双眸。

    “你怎么在这里？”

    顾淮州盯着她看了许久，才垂眸看她的枪。

    “我来要个答案，在成为这个握枪的女人之前，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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