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允淮轻轻的叹了口气：“迟意，你让我好失望啊！

    我这么信任你，可你给我假情报，骗走我的兵工厂，害我躲躲藏藏。

    这笔账，我该从哪里跟你算呢？”

    迟意嘲讽道：“既然是跟我算账，为什么不来弄瞎我的眼睛呢？

    哦，因为你败了，现在出门恐怕都要避开摄像头吧？

    否则厉景渊的人立刻就会找到你，和你的父亲！”

    程允淮声音渐冷：“迟意，你以前是称呼他为老师的。”

    迟意说：“我完成了你们让我做的所有事，你们这半年也没少捞钱，加上那几年做你的实验对象，该报的恩我已经报完了。

    或许，你从一开始就不该威胁我，让我觉得你赢了，我就无路可走。”

    程允淮嘲讽一笑：“怎么？你现在有路可走吗？

    顾淮州瞎了，你一个儿子缠绵病榻，另一个永远也无法开口说话。

    你的朋友走的走，散的散，连你的仇人都远在监狱。

    这么看来，你才是孤身一人啊。”

    迟意反问：“你不孤单，一群人逃命，应该像野营一样充满乐趣吧？”

    那边沉默了几秒，像是被堵得说不出话。

    过了一会，程允淮才问：“你不打算求我救救顾淮州吗？”

    迟意直接拒绝：“不，六年前我求你救我的时候，不知道跟你做生意是个无底洞。

    现在我知道了，所以，事情我自己会解决的。”

    “如果解决不了呢？你太小看我的药了吧？”

    迟意深呼吸一口气：“解决不了，也一样过。”

    “什么？”

    程允淮反应过来后，厉声道：“他瞎了！一个瞎子，你也要？你是疯了吗？”

    迟意笑笑：“很奇怪吧？我自己也觉得很奇怪。

    说了要永远相依为命的人，现在正在电话里威胁我。

    说了没兴趣跟我谈情说爱的人，现在却因为我双目失明。

    今晚我想明白了这件事，说出口的话未必都能做到，可眼前看到的，就是事实。

    还没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顾淮州这么爱我。

    要是错过了他，我恐怕再也找不到这样的男人了。”

    “你……”

    程允淮气的直喘气：“迟意，你就不想知道，你的亲生父母在哪里吗？”

    迟意愣了两秒，说：“不想。”

    “什么？”

    “我已经过了那个年纪了，以前我一无所有，像所有小孩一样渴望父母的疼爱。

    可现在，我有爱人，有孩子，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不会把时间浪费在寻找一对从未见过面的所谓亲生父母，所以，你用不着拿这个来威胁我。”

    迟意正要挂断，却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一声嘶哑的呼唤。

    “迟意……”

    迟意愣了一下：“季南风？”

    程允淮冷笑道：“没想到吧，你最信任的帮手之一，也是隐瞒你身世的人。

    原来不止我一个人会被人背叛，你过得也不怎么样。

    你来见我，我把季南风还给你。”

    迟意听着那边风箱一般破碎的呼吸声，能想象到季南风落在程允淮手里，会经历什么样的折磨。

    她闭了闭眼，冷声道：“杀了他，看我会不会掉一滴眼泪。”

    迟意直接挂了电话。

    银尘等迟意接完电话，走到迟意身边。

    “小姐，需要我做什么？”

    迟意握着手机，轻声说：“季南风为什么和陆檀合作呢？

    不光隐瞒了陆檀并非陆氏千金的真相，还隐瞒了我的身世。”

    迟意觉得脑中的碎片似乎在渐渐拼凑成型。

    “去监狱里，找个医生看看陆檀，我有话问她。”

    “是。”

    “算了，不用她了，你想办法去弄陆太太的DNA，头发什么都可以。

    她不是一直在昏迷中吗？既然住在医院，应该很好得手。”

    “是。”

    迟意又叫来明世：“你通知厉景渊，程允淮抓了季南风。

    他逃跑路上不可能有这种闲工夫，八成是之前就预备好的。

    说不定这条动线就是他给自己准备的退路，既然厉景渊从程允淮这边查不到位置，就从季南风那边查。”

    明世立刻点头：“是，我明白了。”

    迟意呢喃道：“希望季南风没蠢到毫无防备，一点痕迹都没留就被人抓了……”

    迟意回到车上，顾迟勋还在等她。

    迟意将他抱在怀里，轻轻的抚摸他柔软的黑发。

    “不要怕，不会有事的。”

    顾迟勋比划着手语：“真的吗？”

    迟意点头：“当然是真的了，有妈咪在呢。”

    她轻声说：“这次，我来保护你们了……”

    六年前，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孕妇。

    无人照拂，无人在意，无人保护。

    这六年里，她也不止一次在怨恨。

    怨恨顾淮州，怨恨应诗和陆檀，怨恨程允淮。

    可回首过往，她最怨恨却也最不敢承认的。

    是自己。

    她恨自己的软弱无能。

    所以她不敢再次接受顾淮州，不忍和程允淮彻底翻脸，不舍得真的杀了季南风。

    这一次，她不要再做个软弱的人了。

    她会保护好自己，和自己在意的人。

    ……

    隔天一早。

    迟意接上顾淮州，一起到了研究所。

    顾淮州在病房安顿下来，迟意一个人跟着许樊博进了办公室。

    许樊博拿出检验报告递给她。

    “今天早上，小少爷的情况已经稳定了，证实我们的特效药并没有问题。

    随着药效发挥作用，各项数值也都在趋于正常。

    但显然他的状态远不如昨天出院回家时，我们团队大胆猜测，这可能是一种声波影响。”

    “声波？”

    “是，一直以来，我们都认为是特效药的功劳，但很有可能特效药只是辅助。

    真正起作用的，是您和顾先生从孤岛带回来的某样东西。

    我建议今天就带小少爷回家，如果他的情况有所好转，基本可以证实我们的猜测。

    接下来只要找到这样东西，就有很大几率康复。”

    “好，我明白了，这就安排他回家。”

    迟意又问：“顾淮州带回来的那瓶要，你化验过了吗？”

    许樊博点点头：“是，就是普通的消炎药而已。

    至于顾先生为什么非要拿到这瓶药，以至于身受重伤，迟总等会问问他应该就有答案了。”

    迟意问：“那他的眼睛呢？”

    许樊博说：“这次造成重伤的暗器上沾了一种特制毒药，我化验之后，发现药中确实含有一种破坏凝血功能的物质。

    所以顾先生的伤口才迟迟不能愈合，这个问题并不难解决。

    只是顾先生失明的原因，我们还没找到，恐怕不是暗器上的毒药导致的。”

    迟意皱眉道：“与暗器无关？那他总不会毫无理由就失明了，总会有些痕迹吧？”

    许樊博说：“我也是这么认为，但目前确实没有找到相关痕迹。

    顾先生住院之后，我们会加紧研究，只是暂时没办法这么快给您答复。”

    迟意又递上一个小袋子，里面放着两个密封的血样。

    “帮我做一个亲子鉴定。”

    “谁的？”

    “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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