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没死。”

    季南风扶着迟意坐下，低声说：“你来的及时。”

    迟意看了季南风一眼，直白道：“我不是为你来的。”

    季南风被刺的眼神缩了一下：“嗯，我想也是。”

    迟意的眼神落在他手上，少了两根手指。

    裹着纱布，血迹透出来。

    他尴尬的往身后藏，解释：“不是逼供，他只是想找个人泄愤。

    我做的事，他早就知道。”

    “我猜也是。”

    迟意淡淡的收回眼神，没有安慰，也没有嘲讽。

    好像只是看到而已。

    看过就算了。

    季南风能感觉到迟意身上散发出的疏离。

    这是即便当初迟意发现她和陆檀合作时，也不曾有过的疏远。

    当时，迟意至少还愤怒的给了他一刀。

    眼底的恨意让他觉得他们之间仍有牵绊。

    可现在，什么都没了。

    “迟意，其实我也是后来才发现，你是陆家的……”

    “你说让我去A国找你，你就会告诉我原因，就是这个原因，对吧？”

    “啊？嗯，对，是这个。”

    迟意点点头：“我想也是，我已经知道了，我们以后也不用再见面了。”

    迟意留意到床边的拐杖，拿到手边，缓慢起身。

    季南风急忙道：“可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不想失去……”

    “我对你的理由不感兴趣。”

    迟意冷淡的打断了季南风的话。

    她背对着季南风，冷声说：“除非，让我和我的亲人相认之后，你会有生命危险。”

    “你说什么呢？”

    “我说，除非是在我的亲人和你自己的命之间做选择，你选自己的命，我无话可说。

    否则，其他理由，我都不感兴趣。

    季南风，我们在孤儿院一起长大，你本该最清楚我对亲人和家庭的渴望。

    你也知道我被迟成裕这个父爱陷阱耍的团团转，甚至被应诗和陆檀逼疯。

    前段时间，你也清楚，只要找到我的家人，或许就有合适的骨髓救我儿子。

    这么多让我和父母相认的理由摆在你面前，可你一次机会都没给我。

    哪怕你透漏一丝一毫也行。

    可是没有。

    一次都没有。

    所以，你告诉我，除了危及你的生命，还有什么我该体谅的原因？”

    季南风望着迟意的背影，隔了许久，才艰难出声。

    “没有。”

    “嗯，我猜也是。

    所以，我们不必再见面了。

    我回国后会立刻清算和季家的合作，抽走所有资金，季氏全族都会为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等我把季氏从商界抹掉之后，我希望你能远离江市，远离我和我的家人。

    否则，下次见面，我绝不会放过你。”

    迟意拄着拐杖，缓步走出病房。

    季南风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低下头，眼泪坠落。

    ……

    迟意走到外面，才发现外面一层半融化的雪。

    昨晚还没有的。

    迟意摸到手机，看了看时间。

    “四天了？”

    距离那晚她中枪，竟然已经过去四天了。

    难怪外面一切都井然有序，早没了四天前的兵荒马乱。

    今天阳光很好，迟意倒也没觉得冷，慢慢往厉景渊的房间挪过去，想问问什么时候可以回国。

    她走到门口，看见门没关紧，正要敲门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轻佻的女声。

    “厉老大，不就是被睡一下，发这么大脾气干什么？我又不是第一次睡你了。”

    迟意差点呛住。

    眼睛都瞪大了几分。

    她真是个吃瓜体质，走到哪八卦就在哪。

    迟意好奇的竖起耳朵，听到厉景渊愤怒的声音。

    “段香沉！你千里迢迢跑到这里，就是为了放倒我拿一份情报！你当我是什么？”

    “是个男人。”

    “你……”

    迟意不用进去，已经能想象到厉景渊七窍生烟的表情了。

    这位段小姐真是我辈楷模啊！

    能让厉景渊这种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男人崩溃，实在厉害。

    “好，交易而已，情报你送出去了，我总要收点报酬。”

    “收什么报酬？哎，你干什么？厉景渊，你别跟我犯浑啊！我真开枪了！”

    女人的尖叫声渐渐缠上媚意，迟意听的脸红心跳。

    生怕自己再听下去要天打雷劈，用最快速度挪回了房间。

    中午队里的一个短发女孩过来给迟意送饭，顺便给她换药。

    “迟小姐，听说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了，就是伤口还有点痛，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国？”

    女孩笑起来眼睛弯弯：“原定是下周，医生说你的伤口不适宜长途飞行，所以老大想让你再养一周。”

    迟意问：“你们老大，什么时候有空？”

    女孩忍俊不禁：“段小姐来了，恐怕老大今天都没空。

    迟小姐，你有什么需要跟我说吧，我去办。”

    迟意听到这话，更想八卦了。

    “这个段小姐……”

    女孩显然更想找人分享这个八卦，立刻凑到迟意跟前。

    “你不知道，我们老大几年前任务里重伤，失踪了半年。

    那半年都是和段小姐在一起，听说……很没羞没臊。”

    迟意惊讶的捂嘴：“这么夸张？”

    女孩猛点头：“你以为啊！老大伤到脑袋了，失忆了，这简直是偶像剧的桥段啊！

    我们找到老大的时候，他简直是段小姐的忠犬，随传随到，听话懂事！

    啧啧啧，简直没眼看，那哪是我们说一不二的老大啊！”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听说厉家的高层用了点手段，把段小姐赶走，把老大接回来了。

    再后来，老大就恢复记忆了。”

    迟意急忙问：“那怎么没在一起呢？按照你们老大的性格，肯定不会听家里的安排吧？”

    女孩摇摇头：“我哪知道这种家族秘辛啊？反正这段小姐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娇娇女。

    你是不知道，段小姐可是国际上赫赫有名的雇佣兵头子，打我十个都不在话下。

    听说当初厉家赶人的时候，段小姐还打了几个长辈，扬言这辈子都不会和厉家扯上关系。

    啧，又漂亮，又能打，我们老大追不上也是正常的。”

    迟意笑着说：“我怎么觉得你在幸灾乐祸啊？”

    女孩“哼”了一声：“大事上我当然向着我们老大了，但是感情上的事，老大办的一塌糊涂，也不怪我们幸灾乐祸吧？”

    “你们？”

    门口传来厉景渊冷冽的声音。

    女孩瞪大眼睛，“蹭”的一下站起来。

    “就……我、和……阿邦……”

    厉景渊冷冷的看着她。

    “还有胜子……还有……牛哥……没了，真没了……”

    女孩在厉景渊凌厉的目光下，默默道：“还有童童……”

    “去，外面负重十公里。”

    “是！”

    女孩哭丧着脸，走了出去。

    迟意咂咂嘴：“你这是公报私仇啊。”

    “我这是教训不听话的队员。”

    厉景渊问：“你见过季南风了？”

    “见过了，没什么可聊的，本来也不是为他来的。

    释迦花怎么样？都拿到了吗？”

    “嗯，足够用了，只是，我们没找到程允淮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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