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觉得心虚。

    莲华心里清楚得很，如果没有神女，仅凭蘅芜真人一己之力根本没有办法杀死大妖，最好的结局就是封印他。

    但是封印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再过个十年二十年，大妖照样会危害人世间。

    只有杀死他才是一劳永逸的好办法。

    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神女已经比蘅芜真人这个师父更加优秀。

    但她还是心安理得地享受了这一份收获，因为她不想死！

    “莲华不知。”莲华咬牙，身旁的灵悠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他以前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一份功劳，本来应该是师姐的，可现在却被师尊做主，让给了别人，甚至还打破了自己的承诺，收下弟子。

    这本来就是一种对师姐的侮辱。

    想到这里，灵悠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视线在宋映宁和莲华身上交错，最后还是不忍心责怪小师妹。

    她还是个孩子，年纪也不大，哪里懂这些弯弯绕绕绕的事情呢？

    可他又能怪谁呢？怪师姐？师姐为了天下苍生付出了那么多，可以说是所有的神女当中，牺牲最为重大的一个。

    怪师尊和大师兄吗？他们也只是怜惜小师妹呀，小师妹年纪还小，才刚刚度过雷劫，平时又这么活泼可爱，是灵山上的一抹亮色，为他们带来了多少欢声笑语。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她死去吗？

    也不行！

    灵悠整个人陷入痛苦之中，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为了这些事情如此痛苦，好像谁都没有错，错的就是命运罢了。

    对，是命！

    灵悠茅塞顿开，抬起头对着宋映宁坚定地说：“师姐，你不要怪小师妹和师尊和大师兄，要怪就怪这命数吧。阴差阳错之间却让许多人受到伤害，小师妹师尊和大师兄，他们应该也很痛苦。”

    “……”

    宋映宁嘴角抽搐，忍不住在心底问系统：“你看看，我能用大耳光子抽他吗？”

    这个神经病在说什么？

    他小学毕业了吗？上来就开始一顿叭叭，还每个人都没有错，错的是这命数，什么大师兄小师妹他们都很痛苦。

    啊？啊？

    不是，你有病吧！

    莲华哪里痛苦了，作为一个既得利益者，她现在高兴都来不及，你三两句话就说人家痛苦，你这也太不礼貌了！

    还有怪命运，这和明说她倒霉有什么区别？

    哦，因为她倒霉，所以活该别人都来占她便宜，然后再对她狠狠踹一脚，最后她还不能怨恨，只能怪自己。

    宋映宁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诚恳地问了一句：“师弟，你娘生你的时候，是不是把孩子扔了，胎盘养大了？”

    灵悠从小克己复礼，对待长辈恭敬无比，哪里听过这样的话，当即涨红了脸。

    “师姐，你怎能如此无礼！”

    宋映宁想扇他，她也真的这么做了，啪一声，清脆的大耳刮子落在他脸上，宋映宁感觉浑身舒服了不少。

    “是你先无礼在先。”宋映宁声音冰冷，居高临下的用帕子擦试着手掌心，眼神轻蔑，仿佛在看一个蠢货。

    “我是你的师姐，为天下苍生付出这么多，你却指责我，说今天这一切只能怪我自己，难道不该挨打吗？”

    灵悠捂着红肿的脸，眼神迷茫，显然是没听懂，宋映宁不介意给他上上课。

    “你仔细想想，你刚刚说的每一句话，言下之意不都是让我怪自己，不要怪别人吗？原来我为这天下付出了这么多，最后就连怪别人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灵悠不敢说话，他没有办法辩驳，因为他还要脸，从小学习礼仪廉耻不允许他对着自己尊敬的师姐大吵大闹。

    那他也着实有些不服气。

    “师姐，我没有这个意思，可是师尊和小师妹也是无辜的呀，又怎么能把这些罪加在他们身上呢？”

    “无辜？”宋映宁笑得讥讽，“灵悠，你身为掌门之子，却连一点脑子都没有，听风就是雨，别人说什么你就相信什么，你这样以后还怎么继承掌门的位置？”

    灵悠被她说的面红耳赤，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今天我就来教教你。”宋映宁冷冷看向远方，“师尊有好生之德，不忍心看莲华身灭，我能理解，但他完全可以牺牲自己，成全他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牺牲我，来成全别人。他问过我吗？我就不相信，师尊如果真的打算以身去扛天雷，莲华还会死？”

    不会，蘅芜真人没有这么脆弱，顶多就是受一点伤而已。

    可他却一点都不愿意，二话不说就把宋映宁的功劳拿出来给别人用，这种慷他人之慨的行为，宋映宁认为是犯贱。

    “可……”灵悠彻底说不出话来了，他本能地觉得这是不对的，可是又想不到反驳的语言。

    思考过后，他无力地低下头，突然觉得师姐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的确如此。

    莲华眼瞧这局势不对，赶紧出来找补：“你不能完全怪师尊，当时师尊也是一片好心啊，情况危急之下，怎么可能做得出那么多的考量？”

    宋映宁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这件事情，你没有资格发表意见，作为既得利益者，你最好乖乖地闭上嘴巴，别以为我刚刚抽他没有抽你就是放过你了。”

    诚然，蘅芜真人不是个好东西，但这其中怎么可能没有莲华引导的意思呢？

    她早就已经算到了这一点，于是故意在蘅芜真人和大师兄面前，撒娇卖乖，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又时不时提点两句。

    这些人不是蠢就是坏，宋映宁一个都不打算放过。

    她点点灵悠：“如果你还有几分良知，就不要站在这里拦住我的路，我现在就要去找大师兄，好好的问问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对了，前几天的大典应该就是拜师大典吧。”宋映宁挑眉，神情讥诮。

    “我……”灵悠还有几分理智，摇了摇头，声音还是坚决，“师姐，我不能让你现在去找大师兄。”

    师姐发狂，去找大师兄一定会把事情闹大的。

    “好。”宋映宁很平静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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