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早班的张竹叶下班了，压根就不知道她下班去运输队找夏清麦后，夏红军夫妻终于带着钱和夏清明的换洗衣服赶到了县医院。

    夏清明在外科，他们自然直奔这里而来。

    至于另一边的大儿媳，他们这会儿还顾不上。

    和夏清明一同被打伤的女人也在外科，她受的伤比夏清明轻一些，这会儿已经完全清醒。

    婆家人把她往这一送就走了，用他们的话说，她卖身子卖的那么卖力，手里肯定有钱。

    严芳原本是在闭眼假寐，一听见隔壁床传来妇女的哭嚎声，她便当即睁开了眼。

    她打量着夏清明的父母，心里也在飞快盘算着今天这事要怎么收场。

    或许是严芳打量的时间太久，也有可能是她打量的眼神太过直接，没多久，夏红军就率先转过身看了过来。

    也就是在夏红军转身的瞬间，严芳的脸上当即扬起一抹她惯有的媚笑。

    只是她忘记了她刚被两个姑子猛扇了十几个耳光，那原本还算漂亮的脸，这会儿露出这样的笑容来，着实有点吓人。

    夏红军就被吓的猛的往后一退，他这一退，刚好撞到了正拉着夏清明左手哭泣的胡玉华。

    “清明他爸，你撞我做什么？”说着话，胡玉华也转身看来，她一转身，刚好看到脸上笑容还未来得及收起的严芳。

    一看到脸上都被打肿，头顶也被扯掉一块头发的严芳，出于女人的直觉，胡玉华瞬间就猜到了她是谁。

    “你就是那个不要脸勾搭我儿子的寡妇？”

    胡玉华的语气狠厉，要不是她本身就不是一个爱动手的人，说不定这会儿严芳脸上的伤，还要再添几道。

    相比于胡玉华的气愤和夏红军的尴尬，严芳在听到胡玉华的骂声后，脸色都丝毫未变。

    她抬手将落在脸上的头发往耳后勾了勾，明明一个简单的动作，可她翘起的兰花指，怎么看都和大多数的女人不一样。

    同为女人，看着严芳那自然的动作，胡玉华气的当即又骂了一句，“小寡妇，不要脸！”

    相比于刚才婆家姑嫂对她的打骂，严芳觉得夏清明他妈还挺和善。

    这要是她，有个儿子，和寡妇在一起被人捉住打成这样，她怕是早就冲上去打她了。

    可夏清明他妈，却只是骂了她两声。

    就这两声骂，对于出嫁近三年，守寡却两年半的严芳来说，真的是不痛不痒。

    看着她不为所动的模样，胡玉华气的直接扭过头不再看她。

    见夏清明他妈已经扭头，他爸还看看她，严芳这才习惯性的红了眼睛。

    “婶子，我叫严芳，你可以叫我小芳，我会走到这一步，也是被逼的。”

    再次说起自己的过往，严芳已经熟练。

    她先眼角挂泪看了夏红军一眼，而后这才继续道：“我那死鬼男人刚和我结婚没两个月就摔到沟里淹死了。”

    “婆家人觉得我晦气，不让我改嫁，可他们怎么不说我男人是在姑子家被灌多了酒，才会摔到沟里淹死的呢？”

    “原本我也是有孩子的，可我那婆婆觉得我克死了她儿子，非让我跪在他坟前七天。”

    “七天跪下来，我的孩子也没了。”

    “我要是有个孩子，这会儿也能有个指望。”

    “可我那婆婆，明明是她让我跪的，跪完孩子没了，她却说我没福气，没能留住她小儿子最后一点骨血。”

    “婶子啊，您也是做妈，做婆婆的，您觉得我婆婆做的对吗？”

    说着话，严芳抬手擦了擦泪，余光瞥见胡玉华已经转过身，她这才继续道：“其实我夫家二伯哥那会儿也刚死了媳妇，是难产死的，留下一个不到一岁的闺女。”

    “亲戚们劝说让我改嫁给二伯哥，这样他有个媳妇，闺女有人照顾，我也能有个依靠。”

    “可我婆婆和两个姑子依旧不同意，还当着所有亲戚的面骂我和二伯哥是不是早就勾搭在一起了。”

    “气的二伯哥没过多久就带着闺女申请调去了外地。”

    “二伯哥是男人，还是有工作的男人，他能走，我却走不了。”

    “不仅走不了，他们还把我男人留下的钱抢走，又把我分家出去。我婆婆觉得是我害的她三个儿子就剩一个还在身边。”

    “婶子啊，您说，这事怪我吗？”

    哪怕胡玉华本身偏心大儿子，但她这会儿也说不出严芳有错的话。

    在胡玉华看来，也就是这个年代规矩多，以前死掉的男人和女人都多，许多人家最后都是嫂子改嫁小叔子，或者弟媳妇改嫁给伯哥的。

    为的不还是一家人可以更好的照顾好孩子。

    像严芳这种情况，当初改嫁给她二伯哥是最好的结果，可她婆婆为什么不同意呢？

    严芳见不仅胡玉华和夏红军听的认真，就是另一张床上，原本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病人和家属也都看着她听的认真，这才缓缓说起了最后的几句话。

    “我也是命苦，要是有个好娘家，也不会变成这样。”

    “可我亲娘，却在我死了男人后，直接放话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让我就是饿死也别蹬娘家门。”

    “我一个女人，没工作，没存款，也没块地，除了用我这身子换口饭吃，我还能怎么办？”

    “我也不想的啊，但凡有别的办法，我也是读过高中的人，能连这点羞耻也不知道吗？”

    严芳说的这些话，九分真，一分假。

    她没说，二伯哥之所以会走是因为被她睡了两次已经在床上承诺一定会娶她。

    当时他是闹着要娶她，结果婆婆一哭二闹三上吊，他无颜见她，所以才会离开余安县的。

    她还没说不仅是二伯哥，就是大伯哥和两个姑子的男人她也睡过了。

    男人么，不都一个样，她眼神一搭过去，他们就像猫见了鱼，立刻屁颠屁颠的就来了。

    不过夏清明是她勾搭时间最长的一个人，除了他身体条件好，能让她身体更满足外，也有他出手大方，舍得给她花钱的缘故。

    只要他肯花钱，别说她在上面主动，就是让她跪着舔，她也愿意。

    饿到只能猛喝凉水的日子，她真的受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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