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祈年的小厮到底没能把顾辞寒请上来，毕竟他眼下还不想让曲清如和江绾碰面。

    在他认祖归宗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江绾也不愿意被侯府的人看到她的脸，所以赵庆上前邀请时，她便佯装娇羞地用帕子掩了半张脸。

    谢绝之后，顾辞寒抬头朝小鲜楼看了一眼。

    虽然看不清曲清如的脸，但视线一触及，她就转身进去了。

    似乎不高兴？

    “夫君，咱们走吧。”江绾警惕地遮着脸，想尽快离开这块是非之地。

    她刚刚抬眸看到陆祈年了，看到他就想起前世的凄惨，前世被撵出侯府后，江母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照料她，所以她很是吃了一些苦头。可陆祈年却一心只惦记唐沐瑶的安危，对她却不闻不问。

    一言难尽，总之，她看到陆祈年就身心都排斥。

    顾辞寒收回视线：“好。”

    两个人心思各异，迅速离开了此地……

    今日王妈妈好说歹说，跟着曲清如一起出的门。

    曲清如在小鲜楼和张父会面时，王妈妈寻了由头，溜回江家。

    江母一看到她，就屏退了左右。

    王妈妈捧着心肝，吓得声音发颤，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夫人，二姑娘她果真是个祸害啊，她竟然在侯府偷人！”

    江母大惊：“你别胡说！”

    王妈妈信誓旦旦，把那晚所见一五一十地道出。

    江母听得胆战心惊，听完后才察觉揩冷汗的帕子湿透了，烦躁地扔在茶案上。

    王妈妈：“那男子背对着窗，我也看不出他是谁，但是他的身量比世子长。世子在侯府，哪里去不得？再如何也不会翻墙和她私会！夫人，恕我直言，她当真是个祸害啊，如此放任，迟早会害得江家在京城待不下去，夫人快想想法子吧。”

    江母脑瓜子嗡嗡的：“她说什么时候开始偷人的？”

    “我也不知，两日前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此前倒是没有发现异常。”

    江母喘着粗气，心乱如麻。

    怎么他们刚把那村妇挪了个地方，曲清如便来这么一出，她是不是故意的？想用这种方式提醒他们别乱来，否则整个江家都要跟着倒霉？

    定然是了，不然王妈妈怎得能回来跟她说这事儿。

    这村女也太狠了，竟然用这等手段。

    农门养大的，到底是不行。

    真是个下贱胚子！

    “夫人，还有一件事，我原本是该替大姑娘保守秘密的……我只得咽下哑巴亏，想尽法子凑足银两，还给了二姑娘。二姑娘是我奶大的，我便是砸锅卖铁也不悔，我就是担心二姑娘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不想叫夫人担心？”

    王妈妈偷偷瞄着江母的脸色，好话说了一箩筐。

    她外头还欠着银子呢，哪里能真的不在乎那一百多两。

    “竟有这事？绾绾缺银子，为何不找我？”江母再度震惊。

    “我追问再三，大姑娘都不愿意说。这段时日我又不得二姑娘喜欢，处处提防，我如今在侯府内宅也没个威信，紫苏那几个丫头不知情，只知道听从二姑娘的，全都不把我放在眼里。”

    江母若有所思：“我知晓了，你放心回去。下个月二郎和鸿胪寺卿柳家的三姑娘订亲，我会把曲清如和那几个丫鬟都叫回来的。”

    王妈妈笑了：“是该警醒警醒她们，凡事以江家为重，不可由着二姑娘胡来。”

    江母点头，叫人拿来一张银票和一包碎银，塞进王妈妈手里。

    王妈妈喜不自禁，又洋洋洒洒表了一番衷心……

    当天晚上，陆祈年来了霜华院。

    曲清如气不顺，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皮笑肉不笑道：“不知陆郎有什么吩咐？可是瑶光阁要添置东西？叫云禾过来说一声就是了。”

    言外之意，不需要他亲自往霜华院跑。

    陆祈年凝视着她：“你早就察觉了，是不是？”

    “什么？”

    陆祈年：“窈娘长得和她有几分相似。”

    曲清如：“……”

    她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对他的幽怨愤懑十分不解：“可见陆郎对唐姨娘念念不忘。”

    “我不是……”陆祈年无力辩驳。

    今日出府，他和张窈同乘一辆马车，曲清如乘坐另一辆。

    回府时曲清如的马车跑得飞快，他们落后一大截，路遇昔日的狐朋狗友时，被拦下寒暄了几句。他还是从他们嘴里，听说张窈和唐沐瑶长得像，这才意识到自己对张窈的似曾相识源自何处。

    他下意识就过来找她解释了，可她明显不信。

    她明明那么爱他，却一直这样憋着，佯装不在乎，日子久了只怕会憋出病来。她到底是他的正妻，是侯府的当家主母，他自然是关心她的。

    曲清如不耐法道：“还是别让张姨娘等着急了，陆郎快过去吧。”

    陆祈年深吸一口气，理智在暴怒边缘游走。

    她怎得如此不识好歹？

    她就不会像窈娘那样，温顺一点，柔弱一点吗？

    他瞪着曲清如，如同一只炸了毛的恶犬，很想扑上去咬她两口。就这样瞪了一会儿后，陆祈年气呼呼地走了。

    他前脚刚走，那只白猫又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冲着曲清如喵喵叫唤几声。

    曲清如冷冷地瞥了它一眼：“紫苏，撵出去！”

    紫苏刚刚亲眼看到她家姑娘和姑爷斗了气，半个字都不敢啰嗦，叫小丫鬟抓来一把小鱼干就把白猫给诱出了屋。

    这一次，不用曲清如吩咐，几个大丫鬟就很识趣地屏退了所有人。

    合上门后，屋子里空荡荡的，只剩下曲清如一个。

    她气不顺，想了想，亲自检查了一遍窗子，把所有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

    须臾，顾辞寒轻车熟路地翻墙越入霜华院，直奔东边那扇窗。

    他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发现窗子竟然关着。

    心头掠过不安，他轻轻叩响窗棂。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没有脚步声靠近，也没有任何人说话的声音。

    顾辞寒想起白日里仰头看小鲜楼的那一幕，心道骄骄当时难道是在生他的气？

    他掏出一把匕首，插进窗缝，挑开窗栓，一套动作熟练又利落。

    曲清如听到动静回头时，顾辞寒已经翻窗进来了。

    她沉着脸，面无表情道：“请你出去，否则我便喊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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