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身作则，走过去将陆大挡在身后：“谁不小心撞了，道个歉便是。姑娘再如此嚷嚷，对面的郎君们怕是都要看过来了。”

    未出阁的小娘子们最怕影响自个声誉，纷纷瞥了一眼嚷话的姑娘，四处散开。

    陆大姑娘委屈地看向曲清如：“嫂嫂，我去换一身衣裳。”

    曲清如额角跳了跳，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但眼下面对一个怒气腾腾的小娘子，她便没多想，扭头问道：“是你不小心撞的人吗？”

    陆大姑娘张嘴想辩解。

    曲清如道：“你只管回答是不是，这里那么多人小娘子，总有人看到了的。”

    陆大犹豫片刻，老老实实点头：“我是不小心的。”

    刚才嚷话的姑娘这才跺跺脚：“看吧，明明是她撞的我，可刚刚她们都怪我泼茶水在她身上！”

    曲清如冷眼看向陆大：“做错了便要道歉。”

    陆大姑娘不情不愿地朝那位小娘子福礼：“对不住，刚刚都怪我不小心。”

    曲清如这才莞尔一笑：“不知姑娘是哪位府上的，改日我再带大妹妹登门致歉。今日实在是对不住，倘若再有人无端指责你，你可让丫鬟知会我一声，我让大妹妹亲自过去解释。”

    对方见曲清如如此有诚意，心头的郁气顿时烟消云散。

    一场风波，就此停歇。

    待陆大姑娘去更衣时，曲清如重新带着陆二介绍她认识的各家主母。

    陆二胆怯，眨巴着清凌凌的眼听得很认真，眼底时不时露出崇拜之色：“大嫂你好厉害啊！你不是在……”她一时说漏嘴，窘迫道，“我是说嫂嫂才当主母没多久，怎得知道这么多啊？”

    曲清如笑着捏她脸上的肉肉：“用心学，哪有学不会的。”

    陆二看她不生气，忽然觉得陆祈年当初那些话就是在挑拨离间，陆大也误会嫂嫂了，回头她要好好劝劝。

    陆二羞赧地吐了下舌头，正要接话，余光却瞥到陆大回来了，穿的是早上更衣前的那身新衣，脸色顿时变了。

    曲清如神色一凛，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陆大那身衣裳在一众女客中极为显眼，走到哪里，都有人朝她那身衣裳投以惊艳的目光。

    陆二害怕地扯扯曲清如的袖子：“嫂嫂，大姐姐只是衣裳湿了才换的这身，您不要当众责骂她好吗？您说出门在外该相互帮助的……”

    曲清如无奈地看过去，她立马吓得缩了眼神。

    曲清如拍拍她的手背：“可她若丢人现眼，你的婚事也会受影响，外人会道武阳侯府的姑娘们是轻浮不知礼数的，这种场合只顾自个出挑。”

    陆二不敢再说，她也知道这个理，可大姐姐太有自个的想法了，她劝不动。

    陆大享受着众人的目光，坦然走到曲清如身边，余光却一直注意着对面的那帮读书人。

    果不其然，她这身衣裳吸引到了他们的注意，不少人交头接耳地朝她看来，显然是在打听她是谁家的。

    曲清如冷眼瞧着，提醒道：“让你别穿这身，你是全当耳旁风，怎么，日后婚事你打算自己作主？”

    陆大袅袅娜娜地屈膝行礼，腰肢处的姣好身段显露得很是明显，她不复之前寡言少语的模样，嫣然笑着：“嫂嫂误会了。”

    曲清如侧眸往对面一看，恰好看到朝这边看过来的陆辞寒。

    他喜怒难辨，视线在陆大身上停顿片刻，又看向曲清如，半点笑意都没有。

    曲清如白了他一眼，怎么，这是在责备她没有带好两个妹妹，给他丢脸了？

    “嫂嫂，我们换个地方坐吧。”陆二察觉到对面骤然增多的视线，很是不自在。

    那些郎君都朝陆大看过去，看完了便很自然地看看她身边的曲清如和陆二。陆大的衣服虽然吸睛，可曲清如的花容月貌却让他们更加惊叹。

    就在曲清如准备起身离开时，曹国公府一个丫鬟匆匆而来：“请问是武阳侯府的大奶奶吗？”

    曲清如颔首。

    那丫鬟立马双手呈上一方帕子：“有位郎君送给大奶奶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曲清如身上。

    陆大羞恼地暗暗咬住下唇，看向曲清如那张红颜祸水的脸，心底隐生恨意：今日明明是我和二妹相看郎君，你一个成了亲的，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做什么？

    曲清如听不到她的心声，否则紫苏第一个站出来帮忙喊冤。

    她家大奶奶今日比平日里还要素好不好，发簪都少戴了两支，脸上没敷粉面，也没涂胭脂！

    曲清如原打算把帕子扔掉的，但接在手里便摸出了异常，打开一看，是一个极其精美的花名签，雕刻的是一对鸳鸯戏水的图案，鸳鸯的羽翼散发出彩色光辉，岸边的花花草草也五彩缤纷。

    “哇，我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花名签！”

    “这是哪位郎君啊？侯府大奶奶不是成过亲了吗？收这个合适吗？”

    这时，送花名签过来的丫鬟笑盈盈地解释道：“这位郎君便是武阳侯府的大爷。”

    众人哗然，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

    曲清如乍然被这么多小娘子们羡慕着，说不欢喜是假的，尤其是看到花名签上的诗句后，素净的脸上浮起淡淡的桃粉，比上了胭脂都好看不知多少。

    上面写着：我见众生皆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

    曲清如以手遮着，所以旁边的人都没太看清楚上面的字。

    她刚把花名签重新包好，又来了个丫鬟，笑嘻嘻道：“大奶奶，大爷又给您送了一礼。”

    曲清如这回有经验了，只打开一点点，都不曾让其他人看清楚花名签上的图案，隐约是一支并蒂莲，上书：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

    这是约她去这个小荷塘的南面相见呢。

    曲清如起身，冲前来送花名签的丫鬟点了下头。

    第一个丫鬟便笑着道：“大奶奶请随我来。”

    陆二紧张地跟上两步，曲清如扭头道：“你就在这里候着我，之前教过的，你且自己领悟领悟。”说完，看都没看一眼陆大姑娘。

    一盏茶后，曲清如来到南侧一间供客人歇息的客房，看到陆辞寒正独自一人在里面候着。

    “寒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我送花名签做什么？没的叫人笑话。”

    陆辞寒目光灼灼地看过去。

    视线从她软绵巍峨的胸前扫过，又看向盈盈一握的腰肢，最后又落回那张楚楚动人的花颜上。

    就在刚刚，意图引人注意的明明是大妹妹，可他听到身边那些人议论询问的，却多是他家骄骄。

    是可忍熟不可忍，他不打算再让她被那些人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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