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瘦头陀突然从地底下钻了出来。

    把候在营中的二殿下吓得够呛，你快去看看吧！”

    辛追急匆匆跑进来，脸上依旧毫无血色。

    “等等，方才就想说你了，不好好待在营帐中养伤，跑来跑去的干嘛？”

    辛追低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江星烟故作不悦：“过几天的战场不想去了是吧？”

    辛追猛地抬头，眼神慌张地不像话：“不，我要去，我一定要去！”

    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江星烟更加疑惑：“辛追，你到底怎么了？”

    辛追瞥了一眼眸色不善的云淳风，一狠心，单膝跪倒在地，哽声说道：

    “求阿星不要另寻新副将，我可以的，我什么都可以做。”

    江星烟猛地明白了过来。

    原来，他是在向她证明自己多有用啊。

    他在生死边缘时，她那句威胁他活过来的话，当真刻进了他心里。

    “咳咳！”

    云淳风飘着酸味的轻咳，从身后传来。

    江星烟宠溺地看了他一眼，云淳风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来大小姐太过招人喜欢，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一个两个的，都眼巴巴地惦记着。

    “云哥儿先去看看媚十三娘的人，带回来了什么消息。

    大小姐一会儿可要记得过来啊。”

    江星烟失笑。

    瞧那委屈的劲儿，仿佛她马上要另觅新欢了一般。

    “云哥儿放心，你是唯一。”

    云淳风耳尖一红，抱好怀里早已捂起耳朵的小丫，快步走了出去。

    还真是他想要的回答呢。

    辛追跪在地上，身躯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他真的没有机会了么？

    若是阿星换回她的身子里，恐怕他再想见她，只会难上加难。

    “辛追，作为副将，你很合格。

    可是，你不能一辈子只当副将。”

    辛追忽地抬头，撞进江星烟平静的目光中。

    “可是——”

    “当年霍老将军将你养在身边时，也不只是为了让你成为霍辞的左右手，一定也想让你独自撑起一片天的吧？”

    辛追的眼眶更红了。

    “作为一个将军，就应该有所取舍。

    如今北洛虎视眈眈，我们必须厉兵秣马，已待随时会爆发的战事。

    可你却无视身体的虚弱，做着不利于恢复的事。

    若明天就要上战场，你该当如何？”

    辛追哑口无言：“……阿星，是我考虑不周。”

    “对，你常常如此。

    在庆州时，你临时起意，去救那匹战马，可有想过后果如何？”

    辛追心痛如绞。

    他可是差点害死了阿星啊！

    “这就是你和霍辞的区别。

    他走一步之前，能看到之后好几步的变化。

    而你呢，只顾着眼前。”

    辛追沉沉地垂下头去。

    这些话，不仅霍老将军跟他说过，霍辞也曾给他指了出来。

    可那时，他一心只想跟在霍辞后面当副手，根本不以意。

    如今被阿星点破，端地是无地自容。

    “辛追，你很有天赋，若能懂取舍、明进退，假以时日，不会比霍辞差。

    霍家军的未来，或许要担在你的肩上，你须得好好想想清楚。”

    江星烟学了兵法后，早已知晓了霍家军的结局。

    功高震主、兵权旁落，不管是哪种情况，都是君主忍受不了的。

    最快到消灭北洛、最晚到制衡大夏之时，就是兔死狗烹之日。

    辛追怔怔地跪在地上。

    阿星说的没错，他不能再这般任性下去了。

    阿星不会喜欢幼稚鬼的。

    *

    江星烟回到主帐时，胖头陀已经离开了。

    萧枕淮脸色苍白，仰靠在行军榻上，许是方才吓得不轻。

    云淳风面色沉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一走进，宛如凝固的死水中，注入了新鲜的活水。

    两个人都有了灵动的情绪。

    “大小姐，这是媚十三娘的信。”

    江星烟接过一张透着淡淡香气的芙蓉花笺。

    难为媚十三娘身处地道中，还能找到这般精致的信笺。

    上面写着清秀端庄的蝇头小楷。

    和平日里妩媚诱人的模样根本联系不到一起去。

    江星烟不仅暗自感叹：媚十三娘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霍将军亲启也可，不懂风情的臭道士亲启也可：

    奴家顺利进入北洛境内了呢，只不过走了好几个洞口，全都被封死了，奴家也不知为何。

    奴家只好重新开始老本行，继续挖地道咯。

    整天灰头土脸的，霍将军可不许嫌弃奴家啊。

    奴家做出这么大牺牲，若是不给奴家当绣衣营的校尉，奴家可不依啦。

    好了好了，该说正经事了。

    奴家刚来北洛就听到了一声震山响，地动山摇，差点把奴家五人塌死在地里。

    奴家的心好慌呢，不知这是不是霍将军要的异常之处？」

    江星烟下意识地轻啃大拇指尖。

    震山响，地动山摇，这几个关键的字眼，在她脑海中盘旋不去，让她莫名产生极大的恐惧。

    “云哥儿，这是——”

    “大小姐莫怕，一切有云哥儿在。”

    看着云淳风成竹在胸的模样，江星烟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转眼看到他怀中，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熟睡的小丫，江星烟心又提了起来。

    此番行军，云哥儿必然要随行。

    霍辞至今昏迷不醒，他躯壳的功力也还没能恢复。

    小丫怎么办？

    留在军营，她不会放心。

    带在身边，更是危险重重。

    江星烟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个人。

    如果是他的话，一定能保护好小丫的吧？

    可是，他会怎么处理上官落月呢？

    “河汉、虞皎皎，何在？”

    “在！”

    他俩隐身在主帐附近，把前来挑战的半瓶子醋，一一挡了回去。

    倒给守卫的士兵们，减轻了不少负担。

    “即刻前往大夏，将所有上官寒山和上官落月的消息，尽数搜集传回来。”

    “喏！”

    虞皎皎憋着一股劲，要把这次任务圆满完成。

    “呐，师兄，这一次可不能再失误了啊。”

    “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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