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淳风抬起头，用一颗诚心，恭敬地回答上官寒山：

    “千真万确。”

    礼书的最后一页写着：

    「长生不老丹三颗。可与大小姐、小丫共享万世之千秋。

    再续前缘之证。可使生者与情缘未了之逝者，签订契约，来世可得圆满。

    再会故人之约。可与已经转世投胎的故人，今生相遇，了结念想。

    可保江氏千金及二人子女，百病尽消，无灾无难。」

    每一条都正中上官寒山的弱点。

    他抿了抿骤然干裂的嘴唇，双手颤抖地把礼书交给江星烟。

    他不敢回头看女儿，生怕让女儿觉得，自己为了这些东西就要擅专将她出嫁。

    江星烟抿嘴偷笑。

    礼书看也没看，就扔在一旁，只看了云淳风亲手写就的聘书。

    非是寻常纸张，似乎是好几张空白符纸的拼接。

    用的墨也不是一般黑墨，而是殷红如血的墨，里面还掺杂了金粉。

    一字一句，全都闪烁着星星点点的金光。

    “云哥儿，这是用什么写的？”

    云淳风右手捂着心口，一字一顿道：“这是云哥儿的心头血。

    写在符纸之上，今后若有违逆，则叫云哥儿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江星烟的心肝儿都跟着最后两句话颤抖了一番。

    她故作着恼，想把聘书扔回盘子中。

    又怕对云哥儿身体有所损碍，只得紧紧捏在手里。

    “哼，你倒是会用自己的生命做耍。”

    一向没有顶撞过江星烟的云淳风，此时正色肃穆，言词肃然：

    “与大小姐成婚是顶天的大事，怎能是做耍呢？

    大小姐心疼云哥儿，云哥儿亦要让大小姐放心才行。”

    “我、我当然放心。”

    云淳风勾唇一笑：“如此，大小姐是答应了？”

    江星烟骤然红了双颊，垂下头去，轻轻嗯了一声。

    小丫扯着奶声奶气的嗓子汇报道：“阿娘她说嗯了！”

    哗！

    整个湖州城都沸腾了。

    “江千金和云仙人，佳偶天成！”

    “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看见没，云仙人本就是白头发，两人从一开始就是白头偕老呢。”

    身后马车上春夏秋冬四个丫鬟激动得放声欢叫。

    “成了成了，小姐和姑爷成了！”

    “瞧你说的，这不是肯定的么。”

    “我还以为国主他会——”

    “肯定不会啊，国主怎么能拗得过小姐呢。”

    王启和王福抱头激动得哭了起来。

    “哥，这世间真的是好人有好报啊！”

    “弟，你是不是也该找个家里人了？”

    “哥，你别光顾着说我啊，你不还打光棍呢么？”

    欢庆的烟火再次升腾上空，比第一次还要多，还要密。

    照亮了大半的天色，让十里八乡的公鸡都以为天亮了，争先恐后地开始打鸣。

    列立两旁的守城士兵齐声高喊：“恭迎江大小姐回故里！”

    江星烟的马车徐徐前进，云淳风乖巧的候在一旁，等着江星烟拽他进马车。

    不成想，上官寒山挡在面前，没好气道：

    “成婚前，两人不可相见，坐后面去！”

    云淳风勾着唇角，似乎早有预料。

    “国主，子时快到了，再去夫人墓边，会有惊喜。”

    上官寒山心头一动。

    他想起礼书上的第二条来，一颗心嘭嘭直跳。

    “你、你是说——”

    “国主去了便知，云哥儿怎敢诓骗？”

    上官寒山脚都要转筋了，却还是强撑在这里，冷哼一声：“谅你也不敢。”

    转身对着闺女，瞬间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鳏夫老父亲凄惨模样。

    “烟烟，这——”

    “阿爹还是快去吧，阿娘已经等了太久。”

    “好！”

    话音未落，人影已经闪在了一丈开外。

    江星烟这才盈盈伸手，云淳风一把攥住了她的柔荑，借力顺势而上。

    在湖州城所有百姓的瞩目下，二人携手进了马车。

    “嗯？小丫呢？”

    云淳风奇怪地问了一句。

    明明刚才还看到她在江星烟怀中，高兴得手舞足蹈。

    江星烟抿嘴一笑，瞥了一眼后面跟着的那辆马车。

    “早被秋燕抱走了。”

    下一秒，云淳风就已贪婪地吻上心心念念的大小姐。

    尽管只别离了三日，却好似过了好久好久。

    云淳风只轻触了一下，就被江星烟故作生气地推开。

    “不是说师尊有事召你，原来竟是要来做这些么？”

    云淳风赶忙拉起江星烟的手，与她十指交握，半跪在她的腿边，认真解释着：

    “确实是师尊有召，只不过，正是为了这件事而召云哥儿。

    湖州城在原本的命线中，要发生灭城的瘟疫。

    一开始发作前，与寻常风寒无差，很容易被误诊。

    等到湖州城太守发现不对时，为时已晚，只能封城等死。

    是师尊指派师兄们，以云哥儿的名义，救了满城的百姓。

    有了如此声望，这才唤云哥儿过来，准备一应事宜，合当迎娶大小姐。”

    江星烟哼了一声：“早知道我便不答应了。”

    云淳风抬头，轻柔的软烟罗从他眼睛上滑落，露出一双因着覆满阴翳，更显楚楚可怜的桃花眼。

    “大小姐不答应也好。

    云哥儿愿同霍将军一起，做公主殿下的面首。

    只求公主殿下能多疼云哥儿一些呢。”

    江星烟又羞又气。

    和有占卜能力的半仙在一起就是有这点不方便。

    什么他都知道。

    她发狠一般，捧住云淳风的脸，先是重重咬了一口他的嘴角，这才轻柔缠绵地与他吻在一起。

    两人越吻越痴缠，云淳风越来越得寸进尺。

    舌尖轻启贝齿。

    下一刻，就被江星烟合齿咬了一口。

    两人嘴中都有了血锈之气。

    江星烟噙着坏笑，手指挑着云淳风的下颌，促狭问他：

    “这样够疼么，云哥儿？”

    云淳风被这般汪洋恣肆的神态，撩拨得宛若一池春水，泛滥成灾。

    可他还要死死地控制住他的理智，只是浅吻着大小姐细嫩的指尖，惹得江星烟一阵酥痒，抽回了手。

    云淳风借力坐回了江星烟身旁，尽量调匀呼吸。

    两人停下亲昵，相互偎依，等着马车驶回原来的江府。

    马车外城中的百姓悉数退去，各回各家。

    可是那无数盏金色、红色的灯笼，却依旧亮着，一切好似梦中一般。

    江星烟的心蹦蹦直跳：“云哥儿，这是真的吗？

    不会，是梦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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