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吹竹骤然抬起头，目光里面满是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

    江星烟不紧不慢地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吹竹一时间陷入迷茫。

    “虽然没有真实发生过，可那不是必然的么？

    我身为十窍，如果修炼速度和九窍的师兄弟一般，那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师父、宗主他们，一定会很失望的吧……”

    江星烟无奈摇头：“才不会。

    你仔细想想，在你日夜用功的时候，你的师父，或是其他的长辈，是如何劝告你的？”

    吹竹奋力仰头看着江星烟。

    她逆光站着，可是却如最神圣的光明女神一般，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膜拜。

    他仔仔细细回想了一下，口中喃喃道：

    “师父常常劝我，欲速则不达，让我慢慢修炼，打好基础才是。

    宗主也经常说，行百里者，半九十，让我不要急于求成，专注于根基的稳固，之后才能起高楼。

    就连师妹，她也——”

    提气他的师妹吹鱼，吹竹瞬间哽咽。

    “师妹她，她……”

    他泣不成声。

    江星烟也不再多说什么。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被魔气影响了心境，自然走不出、看不破。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如今，他被困在剑中这么多年，似乎也昭示着心结没有解开。

    江星烟心中叹道：还真是个执着的人啊。

    吹竹从一开始的低声啜泣，到最后的放声大哭。

    他等了这么多年，还以为这是师祖安排给他必须完成的任务。

    他执着地等着下一个十窍之人，用他的宝剑，斩杀魔尊，还天下天朗气清，一片和谐。

    他以为这样就能赎清自己的罪孽。

    没想到，他还是没有明白师祖的用意。

    师祖是要他彻底地认识到自己的心魔啊！

    “原来，一切都是我执迷不悟，钻了牛角尖。

    是我的心境，不配十窍的资质！

    是我错了啊！”

    他哭喊出这一句，身上的枷锁突然化作无数萤火虫一般的光芒，逐渐消失。

    这些枷锁，不是师祖给他的，而是他自己给他的。

    可笑的是，他如今才看破。

    他跪伏在地上，不愿起来。

    为了成仙，他做了那么多错事。

    他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杀了同门，甚至杀害了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师妹。

    可他这么久了，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他真是太没用了！

    “师兄，你能想明白，真是太好了！”

    吹竹大惊失色：“师妹？！”

    他瞬间抬头，四处找寻，一眼看到了从自己身后转身出来的吹鱼。

    “师妹！”

    他不管不顾地爬起身，紧紧地抱住了吹鱼。

    吹鱼脸色一红，用手推了推他，一时间没推开，冲着江星烟难为情地笑笑。

    “师兄他从前不这样的。

    他之前可一板一眼了呢。”

    江星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是为什么有泪水从脸颊划过。

    吹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瞬间放开吹鱼，往后退了几步。

    “冒犯师妹了，我如今已是一个老叟，师妹还如当年——”

    话没说完，他低头一看，就发现自己原本干枯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变回了从前年轻时的模样。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皱纹消失了，苍白的头发也变回了青丝。

    吹鱼看着吹竹呆呆的模样，无奈地笑嗔他：

    “才几年没见啊，师兄怎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吹竹回过神来，抬头怔怔地看着吹鱼，嘴唇哆嗦着，艰涩地说了句：

    “对不起……”

    吹鱼一仰头，哼了一声：“师兄确实应该跟我好好赔礼道歉才行。

    这点事情都看不破，害我白白等了这么多年。

    要不是因为江千金在这儿，我才不会原谅你呢。”

    噗通。

    吹竹双膝重重磕在地上，冲着吹鱼就跪了下去。

    “师妹，对不起！”

    吹鱼垂眸抚摸着吹竹散落的发丝，轻声道：“师兄，回来就好。”

    她抬头，冲江星烟仰起一个笑脸：“多谢你，江千金。

    是时候回去了，我和师兄会助你一臂之力。”

    江星烟还想再说什么，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再回神，映入眼前的是云哥儿焦急的容颜。

    “大小姐！”

    江星烟没有回答他，而是径直搂住了他的脖颈，轻轻亲在他的脸颊上。

    “云哥儿，我回来了。”

    云淳风大大松了一口气，勾起嘴角良久，才为难道：

    “大小姐，小丫就在旁边。”

    江星烟瞬间放开云淳风，一回头，就看到一双小胖手捧着小胖脸，望着阿爹阿娘呵呵傻笑的小丫。

    看到江星烟的脸颊腾地一下全红了，小丫赶忙回过神来，一骨碌滚进去了床里面。

    “小丫困了，早都睡着了，可是什么都没看到哦！”

    江星烟又羞又急，嗔怪地轻掐了一下云淳风的软肉。

    却不料，被他搂进怀中，覆上双唇，好好亲了许久。

    “云哥儿就知道大小姐一定能驯服这把剑的。”

    提起手中的仙剑，江星烟低头一看，大吃一惊。

    原本血迹斑斑的剑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两道彩色纹路，互相交织，在剑身上缠绕出了一只凤一只凰。

    “恭喜大小姐，收服了一把双剑灵的仙剑！

    有这把仙剑在手，对付魔尊，绝对会游刃有余、事半功倍。”

    “是他们二人么？”

    云淳风点点头。

    “这是大师兄和二师兄各消耗百万年修为，弥补后的结果。

    当时师尊带着两位师兄闭关，没能及时侦查到东胜洲的突变，酿成如此大祸，二位师兄也很自责。”

    江星烟叹了口气：“都说东胜洲是神仙居所，这么看来，东胜洲的磋磨，可不必我们北芦洲少呢。

    从伊始就是漫长黑夜，又经历了十窍入魔，还有妖王反叛。

    再到如今，魔尊出世。

    还真是树愈静而风不止啊。”

    云淳风轻抚江星烟的青丝，爱怜地看进她的眼眸，声音低沉柔软，仿佛让人陷进软绵绵的云朵中一般。

    “不管世间万事如何改变，云哥儿对大小姐的心，不会改变。”

    他打横抱起江星烟，就往一旁的房间走去。

    江星烟又担心他肩膀的伤了，又担心小丫一个人睡在大床上，刚要开口，就被云淳风用薄唇堵住。

    两人直吻到难分难舍。

    云淳风才抽空告诉江星烟：“云哥儿给小丫放了保护阵，她听不到外面任何声音，外人也不能接近她的。

    大小姐就放心吧。

    明日就要开始修炼了，云哥儿不忍大小姐太累，只能抓紧今日的时间好好温存才是呢。”

    床帏缓缓放下，江星烟的理智也随之渐渐消失。

    躺在床上无聊地滚来滚去的小丫一点也气不过：阿爹是天底下最大最大的坏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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