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小丫。

    对，没错。

    就是小时候差点被曾经以为的祖母，派人摁死在水里的那个小丫。

    那年，我才两岁。

    如今，我已经十八了！

    我能长这么大，非常不容易。

    阿娘说了：“只要活着，就有好事发生。”

    可真是没错。

    你看我，若不是活下来了，怎么年纪轻轻就能达到渡劫期的修为呢？

    若是能早早突破，我就能飞升成仙了！

    对了，你认识我阿娘吧？

    她就是四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江千金。

    如果你是新来的，那就请随便找个酒馆茶楼坐下，花几颗灵石，就能点一出《追星逐烟》。

    这可是每个说书先生都得会的基本功。

    书里讲的就是我阿娘的故事。

    我阿娘是天底下顶顶好的女子。

    我阿爹是和外祖父和外祖母一样，顶顶心疼我阿娘的男子。

    心疼到什么程度呢？

    连一个多的孩子都不愿让她多生。

    以至于，我现在的压力非常大。

    外祖父外祖母都不许我太快成仙。

    一见到我，外祖父就语重心长地说：“小丫啊，你阿娘就你一个女儿——”

    “您就我一个外孙女，这么大家业，说什么也得有人继承吧？

    外祖父不求你多生，你就生一个，咱们养着，不管男孩女孩，都好啊。

    虽然最好能是个女孩。”

    外祖父愣愣地看着我。

    “……小丫怎么知道外祖父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揉了揉耳朵，躺进外祖母怀里撒娇：

    “我都听了一百八十遍了，早就记住了。

    以后不用外祖父开口，只给我一个眼神，我替您说，别累着您。”

    外祖父哈哈大笑：“瞧瞧，这孩子就是孝顺！怕我累着。”

    外祖母嫌弃地白了他一眼。

    “小丫是那个意思吗？

    小丫好不容易下山，有时间就来看咱们，你一开口就叨叨。

    要是把小丫给我说烦了，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糟老头子。”

    “噗哈哈哈。”

    我不应该笑的，可是看见外祖父那个委屈巴巴的样子，我实在忍不住。

    等我一走，他肯定又要和外祖母撒娇了。

    外祖母是玉做的躯体，盛放着当年的魂魄，不会年华老去。

    外祖父就不一样了。

    尽管他还是有在修炼，根骨也还不错。

    但毕竟开始得晚了，顶天也就能修炼到金丹期。

    再加上大夏的政事又落在他头上，整天劳心劳力的，自然有了一些浅淡的岁月痕迹。

    可是也远远没到糟老头子的份上啊！

    外祖父年轻时，无人可比的容貌，有了时光的沉淀，更加有味道了才是。

    不过，我才不会向着外祖父呢。

    我只会说：“外祖母，师尊的仙山上，有不少容貌绝佳的仙君，什么时候我带您去养养眼？”

    不等外祖母回答，我就被外祖父提溜了出去。

    “嗨，你看你这孩子，还不快去看你阿娘阿爹，你阿娘都想你了！”

    外祖母拍了一把年过半百还老不正经的外祖父，急急冲我招呼着：

    “小丫，别着急啊，留下吃了饭再走！

    外祖母还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呢！”

    我一边御剑一边笑着回：“外祖母，您想说的话我也知道。

    您说让我看见有眼缘的就去了解了解，别拘泥于一个人，一次多谈几个也是好的。

    就算养上后宫佳丽三千，你们也能养活得起，对不对？”

    尽管我御剑的速度很快，但还是能听到外祖母笑嗔道：

    “瞧这孩子伶俐的，真是长大了啊！”

    *

    阿爹阿娘住在离大夏王宫不远也不近的行宫里。

    这是阿爹哭着闹着要建的一座专属于他们二人的地方。

    他不愿住在王宫里的原因是，不想阿娘每天不是被十安姨姨缠着，就是被她的儿女们缠着。

    十安姨姨特别喜欢孩子，在独孤首辅多次阻止无果后，竟然一口气生了五个。

    头胎是对龙凤胎，今年已经有十二岁，早早送去东胜洲修炼。

    据说根骨都是八窍，厉害着嘞！

    剩下的三个孩子，老三八岁，老四五岁，小五三岁。

    他们三个小时候就爱缠着我，我去修炼，他们就缠着我阿娘。

    只因十安姨姨要教他们习武，独孤首辅要教他们学文，小孩子当然只想要玩。

    他们就躲在阿娘宫中，不愿回去。

    等到十安姨姨过来提人，阿娘就会说：

    “孩子还小，且让他们去玩儿，又不打紧。

    等明年咱们一同带他们去东胜洲看看，找一个喜欢的再学不迟，也学得快些不是么？”

    十安姨姨很听阿娘的话，便不再拘着他们。

    老三有体弱之症，不适合修炼，是个真正的凡人。

    有时候我倒挺羡慕他的，可以留在父母膝下尽孝，不用背负那么多责任。

    可他看起来也不甚开心。

    这不，我刚到达爹娘的行宫，就看到他垂头丧气的往外走。

    “老三，干嘛去？这是怎么了？老四又欺负你了？”

    他看到是我，恭敬地行礼：“小丫姐姐好。

    老四这几日忙着收拾东西去东胜洲，没功夫欺负我。”

    他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

    “昂，你是觉得，你没有根骨，无法修炼，不开心了？”

    老三垂下头，轻轻点了点。

    我伸手弹了他一个脑瓜崩。

    “傻瓜，那你还不赶紧跟独孤首辅学习经世致用、纵横捭阖之学，以后好给我女儿当首辅啊！”

    老三一愣，随后眼神中瞬间迸射出了耀眼的光芒。

    “小丫姐姐，你是说——”

    我点点头：“灵气复苏之前，大家都是凡人，那时候最看重的是什么？”

    老三抢答：“科举！做官！”

    我双手背后，一派沉稳模样。

    “不错，就算如今灵气充盈，但能修仙的人，毕竟还是少数。

    那么多黎民百姓，不都还是和从前一样生活么？

    你要学的还有很多呢！

    当凡人可不比修炼轻松。

    你想啊，作为首辅，怎么才能让百姓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怎么才能防止官官相护，欺辱百姓？

    怎么才能防范天灾人祸？

    这些你都知道吗？”

    老三呆呆地摇摇头。

    我右手背一打左手心：“看看，落后了不是？

    你总是执着于洗筋伐髓，却忘了初心。

    咱们修仙是为了什么？

    不还是为了能让百姓有一个公平公正、舒服轻松的生活环境么？”

    扑通！

    老三突然直愣愣地跪在我面前，俯身就是咣咣磕头。

    吓得我赶紧跳去一旁，念动仙术扶他起来。

    “别、别激动，有话好说！”

    老三热泪盈眶地看着我：“小丫姐，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是我狭隘了，我这就回去跟着父亲好好学习！”

    我欣慰地点点头：“快去吧，打下的未来就靠你了。”

    老三一抹眼泪，郑重道：“请小丫姐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

    看着他快步跑上马车，非一般离开的背影，我十分满意。

    干活儿的找到了！

    “咳咳。”

    前方突然有人轻咳，吓得我一个激灵。

    一抬头，阿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嘶！”

    阿爹这人，温柔只对阿娘一人。

    对别人就是高山冰块，总是能看穿别人的心思，搞得我很没有秘密啊！

    “哟，瞧瞧，咱们小丫都懂得提前给自己找好苦力了。”

    我挠挠头：“哪儿有，这不主要是为了鼓励老三么！”

    “要是让你外祖父知道了，肯定会说：小丫这孩子，真像我！”

    “阿娘！”

    阿娘绕过垂花门，款款走了过来。

    这一次，我闭关修炼了三个月，早就十二分地想阿娘了！

    我扑进阿娘怀里，熟悉的温度将我包围，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阿娘抱着我，求漫天神佛救我的夜晚。

    “我好想你啊，阿娘。”

    “差不多得了！”

    我就知道！

    每次这个时候，阿爹总要跑出来吃醋。

    拜托哎，我还是不是你女儿了？

    阿娘爱怜地摸着我的脸：“又清减了些。

    快进去吃饭吧。”

    阿爹阴阳怪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今天这顿饭，可是大小姐亲手做的呢。

    你爹我平时都没有这个待遇，哼！”

    我冲他做鬼脸：“略略略，谁让我是阿娘最爱的小丫呢！

    就说阿爹气不气吧！”

    “大小姐，你看她！”

    阿娘温婉地笑着，任谁都能看出她满溢的幸福。

    “好啦，你们两个，吃饭都不消停。”

    阿娘左手拉着我，右手拉着阿爹，一同进了正厅。

    “启叔好！”

    启叔可是我们家的老人儿了。

    还是阿娘和霍叔魂魄互换的时候，阿爹叫来的。

    从此后，就一直跟着阿娘，十分尽心。

    “哎哟，大小姐，每次你都要折煞老奴。

    快坐快坐！”

    他指挥着丫鬟笑死，连忙布菜。

    我看得眼睛都直了：“哇，鸡髓笋，牛乳蒸羊羔，红焖鲟鱼，糖蒸酥酪，螃蟹小饺，小荷叶莲蓬汤！

    全都是我爱吃的啊！”

    我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师父曾说，修仙者要早早地学会辟谷。

    可是当他教我辟谷之术时，却被师祖狠狠揍了一顿。

    师祖说：“小丫还这么小，那么多好吃的都还没吃够，你教他辟谷做什么？

    找揍是不是？为师今天就满足你！”

    于是，我看到师父生无可恋地被师祖狠揍一顿。

    后来，师叔们告诉我，师父还没我大的时候，就被师祖强行辟谷。

    理由是，少吃点饭，多省点灵石喂仙剑。

    此时此刻，我来不及心疼师父，总得先吃饱了再说。

    阿娘一边叫我慢点吃，一边给我夹的菜都摞了起来。

    阿爹在一旁一脸不服气，可也没见他少吃。

    我正吃得香，福叔急匆匆跑了进来。

    “小姐，姑爷，不好了。”

    听到这句，再看到福叔的眼神总往我身上瞟，我猛地一噎，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

    “哥，你别着急，慢慢说，怎么了？”

    福叔索性不装了，直勾勾看着，一字一顿道：

    “有位大师找上门来，说是咱们小小姐强行夺了他的清白，要讨个说法。”

    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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