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妈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

    她愣了片刻，随即满脸怒意。

    “你个狗日的！你忘了自己在哪儿上班儿了？你天天在啤酒厂干活儿，你还送人家啤酒？怪不得人家不理你！”

    说着，她腾出手来，一把捏住王三斤的耳朵，狠狠拧了一下。

    “啊哟哟！娘，轻点儿！”王三斤一边缩着脖子后退，一边哀嚎。

    “我去还不成吗？再去找还不行吗？”

    王大妈这才松了手，气呼呼地看着他。

    “你说你咋就这么不长脑子呢？林天现在开了几十家店，马上商业街都要开业了，肯定缺人！你不趁这机会贴上去，还能等到啥时候？”

    王三斤揉着耳朵，皱着眉头不吭声，心里堵得慌。

    他知道娘说得没错，可问题是……

    他低声嘟囔。

    “林天以前穷得叮当响的时候，我可没帮过他，还看不起他。现在厚着脸皮找他，他能答应才怪呢……”

    王大妈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你看不上他，他还不是照样发了大财？现在还不赶紧想办法混进去？你家那口子也下岗了，指望谁养活你们一家人？”

    王三斤低着头不说话，手上剥蒜的动作停了下来。

    心里压着一块大石头，说不出的憋屈。

    当年林天落魄的时候，他不仅没帮忙，还背地里笑话过人家。

    现在林天飞黄腾达了，自己反倒成了求人家的人，心里自然难受。

    这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打断了屋里的沉闷气氛。

    “奶奶，上次我们抽了一辆自行车，这次我们再去抽奖呗！”小孙女小芳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满脸的兴奋和期待。

    王大妈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

    她弯下腰，摸了摸小芳的头。

    “好孙女儿，咱们这次还去抽奖，说不定能抽个2000块呢！那样你上大学的学费就全有了！”

    小芳眼睛亮晶晶的，搂住奶奶的胳膊，激动地说。

    “我要是中了2000块，奶奶咱们买糖葫芦，天天吃！”

    “好好好，到时候奶奶给你买。”王大妈呵呵笑着，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

    王三斤在一旁听着，心里却五味杂陈。

    母亲的笑容里藏着期待，但更多的是无奈。

    林天的崛起对他们家来说，既是希望，也是巨大的冲击。

    他知道，母亲把希望全压在这次机会里，可这机会真有那么好拿吗？

    他脑子里闪过林天昔日混迹街头的模样。

    那个时候，自己可没少拿话刺他。

    现在让他去求人家，实在是有些拉不下脸来。

    “娘……林天跟咱家又不是亲戚，我哪有脸去求他？”王三斤低声嘀咕，语气中透着几分酸楚。

    王大妈一拍大腿，怒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讲什么脸面！人家能成事儿，说明人家比你强。你现在不去找，等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王三斤捏紧了手里的蒜，半晌没说话。

    他不是不知道这次是个机会，可想要走进林天的圈子，真的那么容易吗？

    王大妈看着他，叹了口气。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三斤啊，你得明白，这社会变了，没本事的人迟早被淘汰。林天现在这么大的摊子，不找人帮忙能行？哪怕是干点苦力活儿，也比现在强。”

    王三斤咬了咬牙，低头沉默了一会儿。

    “我再试试吧……”

    王大妈的眼神这才稍微柔和了一些。

    “你要是能进林天那店里干活儿，娘给你包饺子吃！”

    王三斤一个人坐在小板凳上，捧着剥好的蒜发呆。

    他知道，这一去若成了，或许日子会有大改变。

    可要是林天不愿意给机会，那可就真没退路了。

    王三斤叹了口气。

    “不管了，明儿个就再去找一趟。”

    夜色渐深，厨房里的炊烟渐渐散去，白菜豆腐炖粉条的香味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王三斤抬头望向窗外，心里默默下了决心。

    不管脸多难拉下，这次一定得去试试。

    他知道，林天的商业街即将开业，而自己的机会，也许就藏在这一次开业盛典里。

    ---

    与此同时，周秋楠家的客厅里，气氛却截然不同。

    周秋楠和丈夫胡建刚正坐在昏黄的台灯下，脸上满是疲惫与不满。

    窗外的风吹动着窗帘，带来一阵阵寒意，映衬出室内的压抑氛围。

    “老公，今天上班我就听说了，林天那个狗东西又开了二十多家店，现在还搞什么商业街！”周秋楠坐在沙发上，眉头拧得死紧，满脸的嫉妒和不甘。

    胡建刚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点上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

    “他奶奶的，他怎么就这么好命？这才多久啊，从哪弄来这么多钱？开二十多家店，这少说也得几十万吧！”

    周秋楠冷哼一声，双手环抱在胸前，语气酸溜溜地说。

    “是啊，要是咱们也能开一家店，现在就不用这么憋屈了。”

    胡建刚吐出一口烟雾，摇了摇头。

    “想啥呢？店哪是那么好开的？上次咱光抽奖就搭进去大半年工资，买的东西送人送不完，吃的都发霉了！”

    “说起那次抽奖我就来气！”周秋楠拍了一下茶几，声音又尖又狠。

    “当初林天那个二溜子和他老婆在咱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现在倒好，人家广告都上电视了！”

    胡建刚脸色铁青，狠狠掐灭了烟头。

    “可不咋的？上半年林天还是个穷得叮当响的混子，吃饭都靠赊账，姜婉秋也跟个软包子一样，被人说了都不敢还嘴。咱们当时没少数落他俩，谁知道这才几个月，就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周秋楠愤愤不平。

    “是啊，那狗东西以前连条鱼都卖不出去，现在倒好，开起自助餐店还搞什么狗屁商业街。你知道吗？我好不容易买的彩电，上面现在天天放着他家的广告！”

    胡建刚气得咬牙切齿。

    “看到那广告我就烦，他怎么就能走这么好的运？还搞抽奖，搞得全城人都跟疯了一样。”

    “没天理！”周秋楠咬牙切齿。

    “当初看他们那副怂样，我还真以为这辈子都没翻身的机会。谁能想到，这一翻，翻得比谁都高！”

    胡建刚攥紧拳头，青筋直跳，咬牙切齿地低声骂道。

    “真想找人砸了他那破店，看他还能嘚瑟几天！”

    周秋楠瞥了他一眼，冷笑着说：“算了吧，你敢去？到时候别被人打出来。现在人家可是做大生意的，保不准后台硬着呢。”

    胡建刚一脸阴沉：“也是，算了，咱现在惹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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