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那日在裴衍面前失态已有三日,暮云和往日一样在绣阁工作,所幸平日里她的活和其他绣娘相比算的上轻松,让她觉得自己就是奴婢的别扭感减轻不少,权当打发时日了。即便回去的机会渺茫,她也做不到摆烂。
她也纳闷,她自认一直都是坚强的人和裴衍相识不过半月却已在他面前哭过两回,加起来比在父母面前哭过的次数都多。
“暮云,你还好吧?”冬花在一旁看她新描的设计稿,见她这几日总是呆呆的便关切地问道,只道暮云是想家。她和冬花红菱一个房间,暮云那日哭着回房的事两人都瞧见了。
暮云回过神来,莞尔一笑,“无事,这是新制的款式,你看着觉得怎样?”
“嗯,只要是暮云画的都好看。”冬花拿着图样儿连连称赞,指着一个地方不解,“这小衣下摆这么长么?”
暮云本就嫌古代的衣服里三层外三层的穿脱繁琐,她参考了现代裙子的设计,上面是U型挂脖抽绳背部是空的裙摆长至脚踝。因为前胸内置了垫子既可当睡衣也可外穿的海滩度假裙,只不过在这保守的古代只能当做内衣了。
自从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她设计的裙子在这里都只能内穿,想想便不禁无奈苦笑。
“这样很好穿,你看啊外面套着长衫塑上腰带就能出门了又轻便又凉爽。”暮云饶有趣味讲解道。
正讲到兴头,琪儿急匆匆地跑来,“沈姑娘,裴管事让你到前厅一趟。”
呃,自从那日之后两人便再也不曾见面,暮云心中诧异之余还多了一分尴尬,不及细想只能跟着琪儿往前厅去。
“裴管事找我所谓何事?”暮云边走边问。
琪儿不知,只当是要紧事。“不知,像是有来客。”
她心中咯噔了一下,怕什么来什么。来至前厅,只见裴衍端坐在案前正和下面的妇人聊些什么,见她进来了交谈声止,一道目光瞥了过来。
“沈姑娘,你的姑母从汝州过来探望,便召你过来相见。”裴衍起身,走至跟前。
暮云看着对面的妇人,她年近三十身着一件黄绿色交领齐腰褶裙,暗色对襟长衫看似出门前特意熨烫过了,连袖肩都不见褶皱。见暮云便神色激动起来,眼眶顿时发红。旁边还站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女童看着身量瘦小梳着丱发,正怯怯地盯着她看。
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表态,只能对着妇人一福,“....见过姑母,姑母安好。”
方氏眼泪顿时就忍不住落了下来,拿过帕子拭泪,拉过旁边女童抽噎应道,“哎哎,环儿来,见过你堂姊堂姐夫。这丫头儿胆小总不爱叫人。”
暮云一窒,和裴衍四目相对。见他眼神忽闪两人都有些尴尬。
“你们许久未见必是有很多话要说,我正好有事要处理。琪儿,备马。”裴衍转身拱手,唤着琪儿便出了门去。
待关上房门,方氏连忙拉过暮云的手泪眼婆娑,“我苦命的侄女啊,可怜哥哥嫂嫂就这么去了,好不容易盼着你出阁听说你上个月落水可把我吓死了,家中铺子的生意忙不开好不容易得了空才带着你堂妹来见你。”说罢,低头哽咽。
暮云忽然觉得鼻子酸酸的,她自从来到这个地方从未有过长辈关怀,见着方氏频频落泪便知道她是个疼爱这个身体原主的,心中忽然想到自己现代的父母也难过了起来。
“姑母莫哭了仔细身体要紧,我如今安好,不知家中一切如何了?”暮云问。
方氏噎道,“哥嫂丧事已毕,我本思量着你尚在孝期婚事得搁置三年,没曾想国公府派人来接哪敢不从,我如今是孤儿寡母的,仍守着那成衣铺子和替人做些针线活计,只盼着以后能给你堂妹多攒嫁妆。”
暮云心中不是滋味,方氏一个人拉扯女儿长大已是不易,古代女子不比现代职业女性她们抛头露面谋生艰难,只能做些简单活计养活自己。
说起了成衣铺子,暮云心中有了主意,她原本正愁没有渠道如今正好利用一番。既然回不去现代,那力求发家致富做个古代版的职业女性也不错,在国公府她手艺再好设计的衣服再多,也只能局限在小小的群体。
“姑母的成衣铺子如今生意如何?”暮云问。
方氏摇头叹道,“哪谈得上什么生意,不过混口饭吃。我如今眼力不好了插针引线还多得环儿帮忙,成衣的款式料子都是现成的比不得帝京繁华富庶,街上的小贩穿的服饰料子都强过汝州十倍。”
暮云颔首,沉吟片刻,“要是能不计较料子人人都可以穿的成衣倒也未为不可,姑母稍待,我有一些东西想让姑母过目。”
暮云很快取了图稿和制好的衣服回来,一幅幅地展示给方氏看,方氏从一开始的惊讶到感叹,“这些都是你绘制做的?怎从未见过这样的款式?”
“正是,我想着姑母铺子现有的成衣样式大多都是从前的旧式样了,我这里的图稿姑母有看上的可回去先尝试照着裁几件出来,售价可根据布料材质不同依次分配,若是可行,姑母再告知我便是。”
方氏点头,这些图稿的样式她虽不曾见过,但是这甥女如今在这国公府见多识广的,必是比她多几分智慧。“夫君对你如何?虽说是父母之命但我们出嫁从夫半点不由人,我方才瞧过了,裴管事长得丰神俊朗还以为是府中的哪位公子呢,看他办事必是得力的,难怪进门时那些小厮见到他都无不应是。”
暮云顿时头大,看来方氏还不知道她和裴衍的婚事已掰,她庆幸自己穿越过来的时候还是单身,要是让她每日和一个古人以夫妻相称每日相处她都能一头撞死过去。
“姑母,我和裴管事如今婚事已罢,如今我在国公府做些活计,日子过得倒也有趣。”
方氏不解,“怎么好好地把人接了来又不成亲了,这国公府的管事就能戏耍人么。”
暮云摊手笑道,“包办婚....父母之命的婚事也得两情相悦才能和美,我们都互相不喜自不该结合。”回头见方氏一脸惊世骇俗的表情,自知言过了,连忙找补道,“姑母,我想先过两年攒些银钱,姑母替我相好了良人到时再拿定注意也不迟。”
说罢,便扯过方氏胳膊拦着自己撒娇。
方氏从小便心疼这个侄女,因她生的玲珑乖巧又是个孝顺孩子,如今哥嫂已去,她就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哪有不疼惜之理。
“也罢也罢,你愿意留在这也好。国公府不比其他吃穿用度比一般的贩夫走卒强,只有一点,在府中可得小心行事万万不可冲撞贵人。这样的府邸规矩大,哪天得罪了可就不好了。”方氏叹道。
暮云连连应是,看着那个叫环儿的女童正盯着前厅的那盏西洋钟瞧,便过去和她搭话。
“环儿,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么?”
环儿回头咧嘴便朝着她笑,道:“知道知道不就是钟么,我在西市看过,一个癞子手里的话本就有这个,不过还是我们的日晷好使。”
暮云正想西洋钟是什么时候传入中国的,但她看着这些人的服饰又不是那个朝代的,便抬手拂了一下她额头间的碎发,这女孩好瘦小,脸上也黄黄的看着像营养不足。
“堂姊,你瞧小人像谁?”环儿盯着西洋钟的指针,指着西洋钟的点钟方向的洋人小相低声窃笑问。
嗯?暮云不解,问“像谁?”不就是个外国人模型嘛。
环儿偷瞄了眼方氏,见她母亲正在饮茶擦汗,低声道,“像裴管事。”
暮云强忍着差点笑出声,捂嘴也低声道;“何以见得?”
环儿指着点钟方向的模型咯咯笑,“因为,他们的鼻子都很高皮肤又白。”
原来是说这个像,暮云憋着笑,这么一说的话,还真是。
方氏回过神来,见两个女孩正窃窃私语多少有些感叹道,“这丫头随我来了半日,许是饿了吧,我们先回去吧。”
暮云听罢,从袖口里掏出一些铜板,“本想留姑母用饭,但如今寄离人下诸事不便,这些铜板姑母收下,权当侄女一点心意。”
方氏连忙退却,如何也不肯收。见暮云已塞到她的袖口里也不好再退却,道:“环儿如今大了,我们娘儿俩这趟来,一来是想看你过得好不好,二来不怕你笑话,也想托裴管事的福看能不能给这孩子找个活计干。”
暮云明白了,方氏是有事相托。她的成衣铺子艰难,若原主真嫁给了裴衍,以裴衍的本事给妻子的娘家的人在国公府给谋个职位不是难事,中国人的裙带关系在什么时代都存在,暮云笑了笑,看着环儿在哪摆弄着手指,努嘴不屑地像是生她母亲的气。
“姑母糊涂,环儿做什么不好要真进了国公府以后卖身契归了主家,婚事就做不得主了。”暮云道。
方氏郝然,堪堪道:“我也是个傻子,若是以前几年的情势我是真的不忍心看她和我一并受苦,现在铺子生意好了些,再让我送着丫头儿当奴婢我是如何都不舍得的。”
环儿不愤,“娘还说呢,我看这国公府也不好怎么人人都想挤进来?”
方氏示意环儿禁声,又和暮云说了好些关怀的话,带着环儿乘车回去了。
暮云送完方氏母女,转头回府时,只见裴衍立在门前面无表情。她不知为何忽然想到环儿说的那个西洋钟点钟方向的咧嘴笑的洋人小相,腹诽道:有形无色。
“见着了亲人,可宽慰了些?”
暮云侧目,想起那日在他面前失态,自嘲道:“谢裴管事关怀,还以为是裴管事特意接了人姑母一家前来。”
“原本想如此做,但见那日某人哭得眼泪鼻涕横流的,若真接了人来恐怕府中人得议论我行事过于严苛。”裴衍眉头一扬,嘴角扯出一个弧度。
暮云睁大眼睛,不可思议。
谁哭得眼泪鼻涕横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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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经营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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