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爷跟李家大儿子各自去看自己媳妇。

    王大娘：“没事，可能是下雨着凉了，胃里反酸水，回头吃个药片就好了。”

    其他人看了看就歇了心思，却听见。

    【哎呀，李家双喜临门啦！】

    啥双喜临门了？

    【王大娘真厉害，那么大年纪还老蚌怀珠。李大爷又当爹又当爷爷，堪称生产队最牛大爷！】

    【有人高兴有人愁，被戴了绿帽子都不知道。只可惜大儿媳妇怀的不是李老大的崽，而是他家老四的。不过反正都姓李，是一家人，对于李大爷来说，依旧是双喜临门、可喜可贺！】

    等等，有点乱！

    王大娘怀孕、李大爷当爹好理解，大儿媳妇怀了李家老四的孩子，不就是儿媳妇跟小叔子……嘶，原来先前说的就是他家呀！

    看看李大爷再看看李老大，一个脑袋上的帽子红彤彤，老来得子，一个脑袋顶上绿油油。

    都是一家人，差别咋那么大呢？

    “咳，李大爷、李老大，我看王大娘跟香秀吐得不轻，别舍不得那俩钱，要不还是上卫生院检查检查，万一是别的病呢？”

    王大娘那股劲缓过来了，“能吃能喝的，我能有啥事？咸吃萝卜淡操心，关你啥事！”

    “嘿，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这是为你好，年纪大了呀，生孩子一个不好小命就玩完啦！”

    王大娘正拿衣角擦嘴，听她那么一说心里发突。

    “放屁，我都多大年纪了，咋可能怀上孩子？”就没见过五十出头还怀孕的。

    “咋不可能，你不是夸你老头特别厉害吗？你家老头厉害、你肚子也争气，没准儿就怀上了！五十老太怀孕，说不定你也能上报纸，或者让大队长给争取个先进？”

    大队长：“去去去，别乱说！哪有生孩子评先进的。”

    王大娘肚子是争气，生了四个儿子呢，可不至于争气到这地步吧？

    “还有你家大儿媳，结婚五年肚子都没动静，别是也有了吧，就是不知道孩子是你家老大的，还是别人的？”

    香秀捂着肚子，表情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震惊。

    李家老四也眼神飘忽、不敢抬头。

    王大娘想起先前沸沸扬扬，说儿媳妇跟小叔子搞上的谣言，自己还把最讨厌的几户人家往上套，抬手就是一个嘴巴子。

    “不要脸的下贱玩意，你真勾搭小四了？”

    香秀多年无子，在婆家不光挨打，还被骂不会下蛋的鸡，被王大娘逼着吃了不少偏方。

    啥生吞蚯蚓、喝符纸香灰、喝公鸡血……过得生不如死。

    她捂着脸咯咯笑起来，格外渗人。

    “勾搭小四？你以为你小儿子是什么好东西，明明是他强迫了我！”

    王大娘：“放屁，小四老实巴交，要不咋会到现在都没说上媳妇儿！”

    香秀：“也就你觉得他老实，除了杀人，他啥没干过！反正我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他的，怎样你们看着办！”

    “我是不会下蛋，可跟小四两次就成了，跟你家老大五年都不成，你猜到底谁不会下蛋？”

    她豁出去了，倒要看看王大娘要不要小四的孩子。

    看热闹的视线又集中在李老大身上，李老大手不是手、脚不是脚，回身也给了香秀一嘴巴。

    香秀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咋，还怕我说呀，有本事就离婚，重新娶一个，看她能不能生出孩子！废物玩意，连种子都种不下，除了打女人你还会什么！”

    李老大攥紧拳头。

    “我撕了你的嘴！”

    王大娘看不得大儿子被这样侮辱，手高高扬起，却顿住了。

    脸色发白、满脸冒虚汗，捂着肚子慢慢坐在地上。

    “还愣着干啥，赶紧上卫生院啊！”

    李大爷懵了，还是儿子们七手八脚把她抬上板车，借了生产队的驴护送着往县城去。

    到了卫生院一查，还真是怀孕！

    连大夫都稀奇。

    “头一次见那么大年纪的孕妇。”

    下工后，一群人不回家，跑到村口站着。

    “奶、奶，回家做饭吧，我饿了。”小孙孙晃悠着老太太衣袖。

    “奶有事，让你娘做去！”

    小媳妇只好跟儿子回了家，她也想看热闹！

    好在没等多久，李大爷赶着驴回来了，王大娘靠坐在板车上，手轻轻放在肚子上。

    “咋样，到底是胃疼还是怀了？”

    李大爷不想理他们，可眼角眉梢的笑容还是暴露了。

    “看来是真怀了，咋，他们还想生下来，又不缺儿子，不要命了？”

    李大爷扶着王大娘下了板车，叮嘱儿子、儿媳妇都好好伺候婆婆。

    “人家大夫说了，你们娘岁数大了，怀胎不容易，不能惹她生气，这段日子都好好伺候着，听见没有？”

    李老大自个儿那点事还没倒腾清，娘又要给他们生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头都大了。

    “真要生啊？往后谁管？”

    李大爷：“当然是你们管！我跟你娘把你们养活大，帮忙养个弟弟妹妹又咋了，四个人，还养不起一个人？”

    “可我们也有自己的儿子要养。”

    李大爷不在意道，“一个也是养、两个也是养，多一个又差不多。”

    他是差不多，他们可差大发了。

    老二跟老三两口子满肚子意见，又不敢发作。

    李老大：“我媳妇那事……”

    李大爷：“我跟你娘路上商量好了，原本我们就打算你媳妇要是一直生不出来，就把你弟弟家的过继一个给你。”

    “现在好了，你媳妇自己怀上了，可以自己生，就不用过继了。老四，你有意见不？”

    李老四不大情愿，毕竟那是他头一个孩子。

    但这是最好的办法，拿屁股想也知道，不可能真叫大哥大嫂离婚，嫁给自己。

    “行了，那就这样，赶紧做点好吃的给你娘吃，叫你娘安胎，狗屁倒灶的事别闹腾到你娘跟前！”

    多好的一大家子啊！

    李大爷觉得自己就是人生赢家、家庭美满！

    向日葵熟了。

    用镰刀削掉毛嗑儿的脑瓜子，搓掉上头残余的黄花，大头朝下放着，用木棍使劲敲，直到把瓜子全都敲下来。

    跟花生差不多，新下来的瓜子外皮比干透的软，瓜子仁也嫩嫩的，不炒也好吃。

    不少人口袋里装一捧瓜子，边嗑边聊李大爷家的热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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