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各家都只扫院子里或者门口的，现在扫的是村里几条路。

    一扫帚扫过去，只能扫起层雪皮，有的地方被踩实了，得拿铁锨使劲撬。

    “大队长，王奶奶叫你！”

    “王奶奶年纪那么大还怀着身子，不在家好好待着出来干啥，别是出事了吧！”

    “出事喊大队长干啥，他还管接生？”

    噗嗤！

    “那倒不是，好像是跟卫国闹起来了！”

    大队长一听就头大，不想去也得过去。

    打起来出啥事还得了？

    “这些人，不干活就算了，成天找麻烦。”

    嫌弃的是谁一听就知道。

    没想到王大娘还帮腔，半点没有批评的是她的自觉。

    “就是，不干活还找我麻烦，你们家太欺负人了！”

    卫国：“大娘你可不能冤枉好人！”

    王大娘：“啊呸，就你还好人！”

    这回是她占理，半点不带怕的。

    “我家卫国不是好人是啥？”卫翠英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王大娘习惯性哆嗦，随即挺直身躯。

    “他有胳膊有腿的，大队长都说了出来扫雪，谁家好人不知道跑哪儿去躲懒一上午，根本没参加劳动，这还算好人？”

    卫翠英：“谁说我家老大没劳动了，只不过不是在咱生产队干的。”

    听听这叫啥话。

    王大娘：“不在咱生产队去哪儿，那更完了，大队长你听见了吧，放在以前打鬼子，他就是汗奸！”

    大队长：“……”

    果然很麻烦，咋还扯上汗奸了。

    卫国理所当然道：“我是杨树沟生产队的大队长，不去那边铲雪，为啥在这边？”

    王大娘：“你是……不对，你咋成杨树沟大队长了？”

    “不信你去公社问，问我也是大队长。”

    王大娘傻眼了，“怎么可能！选大队长不应该都是自己生产队的人吗？”

    这件事是临时通知的，又下大雪，公社也没必要因为选了个新大队长，就全公社的通知过去开会、欢迎新人。

    大队长稍微想了想就明白了。

    “杨树沟生产队情况特殊，不过卫国呀，恭喜你，我早就说你是干大队长的料，不要辜负公社的信任，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

    庆婶：“你啥时候说过，那句话明明是我说的，你还害怕卫国顶替了你的大队长呢！”

    大队长：“……”

    “我哪有。夫妻一体嘛，你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分什么你我。”

    卫翠英噗嗤乐了，大队长拿她没办法，只能当没听见。

    旁边也听说的其他人来恭喜卫国，有些人心里有点羡慕嫉妒，但过会儿就好了。也有点好奇他怎么当上这个大队长的。

    “我媳妇不就是杨树沟生产队的嘛，知道了那边妇女的遭遇后，我非常同情，过去看了几次，更是为她们的精神状态感到心痛。”

    “我早就说过，虽然我跟她们不是一个生产队的，可都是安县人，到了市里省里，咱们就是老乡！”

    “咱们更都是华国人，更应该亲如一家！”

    “我觉得我卫国，有责任帮她们恢复精气神，给她们新的力量。”

    他从口袋里拿出珍藏的红皮书，“就是它！我带他们读红皮书，短短几天杨树沟生产队就大变样。”

    “大概公社领导看到我的能力，就点了我吧！”

    听完的人不得不佩服，要早知道读几天红皮书，就能当大队长，他们也去了！

    问题是原先卫国带着他们读的时候也没好好读，还不认字。

    “我早就说了，红皮书是本好书，公社让你们背是有道理的，你们都不听，唉！”

    这件事很快全生产队都知道了。

    孙红梅走在外头，时不时就被拉着问一句，“你家那口子当大队长了？”

    搞得孙红梅一天都在外面转悠，总共摔了十二个屁股墩，要不是屁股那摔破了洞，还不回来呢。

    还有人问孙红梅，“你家卫国成了大队长，往后有工资领，还不赶紧再生个儿子，等他退休，正好让儿子接班！”

    孙红梅脸色一冷，“瞎说什么呢，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我跟我家卫国可不是你们这些老思想。再说了，卫国工作忙，我也要照顾孩子、孝顺公婆，再生一个哪有空照顾，我俩有真真就够了！”

    别人可不信，“说得真好听，原先是谁想生儿子呢？我看是他俩生不出来了！”

    有人跟着乐，不过这话可不敢到明面上说，好歹人家也是大队长了。

    孙红梅回家补裤子，看见真真正在看书写题，非常满意。

    “真真呐，好好学，给我跟你爹争气！”

    真真嗯了声。

    冯雪柔觉得这种说法欠妥当。

    【读书应该先是为了自己读，然后才是别人。不过大嫂说的确实更实际，就算几十年后，不少人都上过初中、高中、甚至大学，也会有这种想法。】

    毕竟这种念头已经根深蒂固在了几代人心里，想都改掉是不可能的。

    冯雪柔也不觉得实际点不好，对大多数人来说，读书本来就是为了往上爬、多赚钱，当科学家、搞研究，民族发展、人类进步，这样的理想主义才是少数。

    真真使劲学，大头却惦记着星期天的时候，怎么让奶同意他出门。

    宋钊总算提前告诉他哪天要去黑市，还是早上四点半出发。

    黑咕隆咚的，怎么才能让奶答应呢？

    偷偷的也不是不行，回来肯定挨打，还没有第二次。

    咋办呢？

    纵然他脑袋大、头发多，也愁掉不少头发。

    大头明显心不在焉，写作业都坐不住。

    “奶，我跟你商量一件事行不行？”

    卫翠英：“不行。嬉皮笑脸的，一瞅就没好事。”

    大头噘着嘴，连听课都不装样子了。

    【怎么跟娘说，让娘答应让大头跟宋知青去黑市呢？】

    【我知道黑市危险，不过冰天雪地的，那些人也懒的出门挨冻抓人，而且大头那么机灵，还有宋知青照应，应该挺安全，人家有主角光环呢！】

    【大头喜欢做生意让他学学也没害处，十几二十年后，不少厉害人物都是从小还是捣鼓小买卖赚钱了。】

    【再说要是不让他去，一直惦记，课也上不好，还不如叫他去撒欢，回来反倒能踏实上课。】

    【可怎么劝娘呢？娘就算没有别人古板，但肯定也觉得黑市不是好地方，更不喜欢大头那么小就惦记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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