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呀，根本不是他说的那样，他撒谎！不看不知道，一看吓我一跳，顾海在家长来接孩子的时候，对着那些女孩子的爹娘说她们蠢笨，上学也是白白浪费钱。】

    【再加上那些人家里都有男孩，要么重男轻女、要么穷，心疼上学那点钱，一听这个，肯定不让孩子读书了呀！】

    【他怎么那么坏，就是这种人，让所有的老师替他背黑锅、被败坏名声！】

    秦校长看看干净清爽的顾海，再看看咬牙切齿的冯雪柔，怎么也想不到他是这样的人。

    一想到自己兢兢业业想弄好学校，却被这样的老师搅合了，秦校长就心脏抽疼。

    可这时候再找新老师太耽误上课，撕破脸又怕顾海报复学生，只能先忍气吞声。

    “这些家长，真是太不像话了，他们自个儿觉得自个儿很聪明，却害了孩子的一辈子！”

    “不成，不能这么就算了。我挨个儿再去劝一下，能劝回来几个是几个。”

    顾海应和，心里却觉得秦校长多管闲事。

    人家不愿意上就不上呗，拿不到高中文凭，本来就是白费钱。

    就算拿到文凭，厂子一年招几次工？那么多城里人都没工作，哪里轮的上那些没关系没文化的乡巴佬。

    就是总觉得秦校长说话时看着自己，像是对他说的似的。

    结婚了有一点好，那就是到家后就有热乎饭菜，哪怕粗茶淡饭，也比知青点的顺口。

    为了体现自己的贤惠能干，最近做饭的都是冯雪香。

    顾海把秦校长知道了的事情说了一遍，“他们不会说是我劝退他们家孩子的吧？”

    冯雪香：“不会。我帮你挑的都是原本就不太想让孩子念书的，巴不得找校长退钱呢，说了又能咋样，咱不承认就是了，就说她们文化低，把你的意思听岔了。”

    “这些人一走，那些男孩家长肯定觉得你做得对，到时候都把票投给你，又少了喜欢女老师的女学生，冯雪柔的投票就少了，里外里肯定你当选！”

    顾海也觉得她说得可行，这个冯雪香，别的不咋样，损招倒是不少。

    “等我被选上，发下来奖金就给你一半钱，留着自个儿买东西。”

    “真的？顾海你真好！”冯雪香幸福得抱着他胳膊，她就说顾海有钱又大方。

    她看看早就吃完去休息的爹娘，没其他人。

    小声问，“顾海，总拿这点工资也不是办法，听说黑市虽然风险高，可也赚钱，要不你啥时候去黑市卖卖东西？”

    刚夸完，她胆子也太大了！

    但想想，又稳下来。

    “我要上课，哪有那功夫。你要是想赚钱，可以自己去试试，反正你待在家时间也多。”

    赚了钱就要过来，多好。

    “再说要是被抓住，老师的工作肯定会丢，得不偿失。”

    冯雪香：“是那么个理儿，可是我害怕。”

    明明上辈子，顾海就是当着老师偷偷去做的，怎么又不愿意了？

    冯雪香继续道，“也不一定就会被抓到，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已经跟大队长要了宅基地，咱多存点钱，说不定明年直接盖砖瓦房，宽敞又亮堂，让我爹娘看看我没嫁错人，也让那些知青看看你多厉害！”

    这人，自个儿只想着在家洗洗衣服、做做饭，就过好日子？美得她！

    “对呀，也不一定被抓到，你为什么不去？去黑市得天不亮就去吧，天寒地冻、提心吊胆，回来我还要去上课，哪有精力。”

    “雪香啊，你能者多劳，听你那么说你对黑市挺熟悉的，你去不正好。”

    稍微休息了下，顾海就又去学校了。

    冯雪香气闷得锤了下枕头，“怎么会这样，我就不信他真能不去！”

    反正她不去！

    经过秦校长的努力，劝回来三个学生，剩下的说啥都不来。

    他们不来秦校长也不答应退学费，跑去他家闹也不退，除非送孩子去上学，还被一个混不吝打得鼻青脸肿。

    “就认钱的玩意，我看你当校长纯粹就是为了钱吧，咋不接着在农场改造，跑出来欺负我们老百姓！”

    秦校长摸了摸脑门，疼，被砸破了，流出血来。

    “钱又不是给我的，我都交上去了，我只是个领死工资的校长罢了。”

    那人一口唾沫擦着他的脸过去。

    “呸，坏分子嘴里能有啥实话？不为了钱你为了啥，不是黑心肝的，还能叫你们坏分子？”

    等她走了，秦校长爬起来，在其他人的指指点点中回了家。

    同样是挨打、同样是被骂坏分子，可他没以前难受。

    他气这些人的愚昧无知，更惋惜被耽误的孩子。

    跟孩子的一辈子相比，几句骂算什么？

    他更气顾海，他们文盲不懂、他还不懂吗？

    秦校长咬死了不退学费，本来就不退，一学期都要过去了，哪有吃完糖拿着糖纸去供销社退钱的。

    最后还是舍不得那点钱，花了也得听见个响，骂骂咧咧把孩子又送了回来。

    顾海：“那些孩子又回来了！秦校长也太较真，一个小学的破校长，条件还那么差，那么负责有什么用？”

    冯雪香：“你别着急，回来了也不一定投票给冯雪柔。这样，我弄点红薯，咱偷偷给几个孩子家送去，拿了咱的东西，不投给你就说不过去了！”

    见她又往麻袋里捡红薯，齐秋月不大乐意。

    红薯也是粮食呀，就靠它活命了！

    顾海住进来了，却没带来多少粮食，工资也不给他们，反倒多出张吃饭的嘴。

    齐秋月没法子，只能克扣自己那份，饿得脸色蜡黄，浑身虚软无力，却充满自豪感。

    她都是为了顾海，等他发达了不好好对她，就拿这个说事！

    “你咋又犯糊涂，又想给养猪场那个送吃的？”

    “你别提这事行吗，提起来我就来气！我热脸贴冷屁股，人家都不搭理我，这红薯我就算拿去也会被扔出来！”

    耽误她的大事！

    齐秋月更加卑微，“那你是干啥用的？”

    “你又不懂，别管了！破红薯有啥稀罕的，我还怕人家嫌弃呢，要不是没有，我都想送棒子粒！”

    说完扛上红薯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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