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多说，陈路耍完宝，也就直入主题。

    “那天，在密室里我就在想，天音宝册为什么会让见者疯魔？”

    “无论是拓本还是真本，何以这些文字光是组合在一起就自带禁制，不可观看，只有我能这么轻松地阅读。”

    他看向魂灵道：

    “现在我明白了，背负诅咒的经文，当然要同样受到诅咒的人才能解读。”

    “而且，天音宝册一定是受到了几乎和我相同等级的诅咒。”

    萧云微微皱眉，思考着陈路的话。

    要和极阴煞气相同等级的诅咒……

    那必定是，和八荒起灵之阵类同的夺天禁术才能产生的。

    但天音宝册此书，如何能跟此等禁术牵扯在一起呢？

    陈路又提及飘香楼之战，以及魂灵的种种古怪言行。

    “当天，你我的首次交手，原本相互猜忌。”

    “但是你听说我的极阴煞气出自八荒起灵之阵后马上就变了说法，同意告诉我实情，并对我全心信任。”

    “也许你是确信，我和胡万天是敌对关系，值得委以重托。”

    “但另一方面，也说明你非常清楚八荒起灵之阵的作用，以及它能带来的后果。”

    魂灵万没想到，陈路的心思居然缜密到这个地步。

    明明看上去大大咧咧，疯疯癫癫。

    却在一些关键的地方始终保持高度冷静与思考。

    陈路又道：

    “后来，我记得你还说过，创造八荒起灵之阵的人恶贯满盈，死有余辜。”

    “你还试探我，要是天音宝册里确实有藏宝图，我当如何？”

    他狡猾无比地笑了笑。

    “你当时的语气，就好像知道这阵法是谁创出来似的。”

    “又懂得怎么用天音宝册找宝藏。”

    “明明在经书里呆了几百年，还号称失忆。知道得是不是太多了？”

    桌上的葫芦颤动弹跳，貌似因为陈路的话感到强烈的危机感。

    “你住口！”

    可陈路既然说了，就没打算停下。

    “后来，通过藏宝图这一点，我又在想，天音宝册会不会是能达成什么有违天理的目的，才会受到诅咒。”

    “既然能和极阴煞气比肩，那么我总结一下，天音宝册，八荒起灵之阵的创造者，藏宝，如果连成一块的话……”

    魂灵惊恐地看着陈路笑嘻嘻地猜出一个让他难以置信的答案。

    “通过天音宝册是不是能找到八荒起灵之阵创造者留下的什么禁忌之物，才会受到这么强大的诅咒呢？”

    在他得出这个猜想之后，魂灵呆了。

    红绫傻了，宋哲也痴了。

    只有萧云像是看到什么令自己兴奋的事物。

    带着从未有过的狂热用力鼓掌。

    眼里的欢喜藏都藏不住。

    “好！”

    红绫后知后觉，也跟着拍掌助兴，宋哲傻傻地拍脚，觉得自己听到很不得了的事情。

    魂灵则被吓得认知碎了一地。

    什么感想都没了，只有一句空洞的话在呢喃。

    “你到底是什么人？”

    陈路摘掉眼镜，“只是平平无奇的一个蓝len。”

    虽然不知道他干嘛把男人二字说得这么大舌头。

    可带来的震撼非同小可。

    他居然就通过这么一点细节，就把天音宝册的最终秘密推导个七七八八。

    事到如今，魂灵还想试着狡辩。

    “我从未说过八荒起灵之阵创造者和天音宝册有联系。”

    “天音宝册是碧家祖传的经典。”

    “你只是断章摘句，就随意将不相干的两者混为一谈，不觉得可笑吗？”

    陈路收起眼镜，早有预料。

    “我就知道你不会承认，但陈某就算要胡诌，也是要有凭据才足够让人信服。”

    “凭据？”

    “对。”陈路再次自信道：

    “那天密室之内，我就差一点便可补全封印。”

    “形势所迫，我用出了罡煞合一之术。”

    “这一法门本是意外，但是威力极大，以极阴煞气为凭，加之我练就的阳气，能破解普天之下许多法术与禁制，我一直在找能承载它的容器，可始终未果。”

    “但当时我便已经怀疑天音宝册和极阴煞气的诅咒等级相同。”

    “便下意识用咒印图纹去使用此术。”

    “结果，咒印成功与之结合，化入封印内，才能在最后关头大败胡万天。”

    萧云回忆起当日，玉琉夏便是中了陈路暗藏在其中的法力，才会破解焚心媚骨之术。

    她原本就在怀疑天音宝册如何能承载陈路的霸道法力。

    果然，二者的诅咒同归于一源，方能相互为用。

    这便是八荒起灵之阵与天音宝册殊途同归的最好证明。

    “还有其他异议吗？”陈路道。

    无懈可击的推理和证据都有了。

    魂灵就算再想装傻，也相当于自欺欺人。

    他疲惫苦笑道：

    “看来，无论是自愿还是被强迫，能被八荒起灵之阵选中的穿越者，绝非池中之物。”

    陈路表示：

    “你要是对我的戒心再重些，我根本什么都发现不了。”

    魂灵算是服了，怪不得胡万天会败在他手中，不是没有道理的。

    “陈兄之才，在下佩服。”

    “似你这般，宣称要超越其他穿越者，绝非信口开河。”

    他重重叹息一声，心里纠结之余另有一丝轻松升起。

    苦苦挣扎几百年，早已厌倦。

    既然秘密不再是秘密。

    命数难违，这世间种种，哪怕是仙人也无可奈何。

    这股涌动的暗流究竟会奔向何方，就交给天意吧。

    魂灵斟酌片刻后，终于道：

    “有关于天音宝册的秘密，原则上，我只能告诉宋家的人。”

    “既然陈兄已将个中禁制毁却，在下也可知无不言。”

    他又用一种相对严肃的口吻道：

    “很明显，天音宝册其实并不是碧家自创的功法，它应贪婪而生，经历无数恩怨，最后全本落入宋家之手。”

    “其中的秘密正如你所猜测的那般，能够取得侵犯天理的禁制之法，此法极度凶险，伤天害理。”

    “宋氏一门把天音宝册据为己有，目的便是保证这件事永远不为人所知。”

    狂风灌入，落叶纷飞。

    耳边树叶波动的摩擦声凌乱奏响，与魂灵的话合在一处。

    “照理说，这背后的机密所在，如果没有人继承会很危险。”

    “我应该继续拜托宋家的后人来背负这个使命。”

    “可是……看到宋家落到这般田地，我实在不忍心再让他们呕心沥血，落个油尽灯枯的结局。”

    “所以我才会选择放弃，选择一言不发。”

    此刻的窗外，天空沉积的阴云散开裂缝，橘黄色的光给萧瑟的落叶添加了温暖的色彩，一同照进屋内，将所有人包裹其中。

    魂灵的声音也变得柔和。

    “只不过，我想通了。”

    “与其让宋家独自承受，倒不如让大势抉择。”

    “再加上，碰上了你这样一个不服天命的人。”

    “我开始相信，这件事在你手里会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魂灵说的很是诚恳，大家也听得认真。

    气氛温情又安宁。

    可陈路就是一头雾水，吐槽道：

    “你到底什么时候说，我等好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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