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晚苏瞥了他一眼，不以为意道：“你自己也没穿啊。”

    他揉了揉头发，似乎还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目光忽然撇过床头柜，那里却摆着他不容忽视的铁证。

    他似乎认命，试图开玩笑缓和一下情绪。

    “我才用一个吗？”

    看来还是不能太高估第一次。

    叶晚苏笑着睨了他一眼，转身离开房间。

    “别纠结了，快起来喝粥。”

    “我先洗个澡吧。”

    庄阅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桌面，取了衣服去洗手间。

    尽管叶晚苏没有特地留意时间，也发现庄阅这个澡洗了很久。

    她也不催他。

    人总要花上一段时间来接受意料之外的情况。

    叶晚苏可以等。

    所以从吃早餐到出门，庄阅都没从叶晚苏口中听见一次关于昨晚的事。

    就像之前的许多次一样，她从不追问他们牵手的意义，也不质问他们亲吻后的关系。

    她好像一直在纵容他，又好像一直在等他主动承认。

    “我先走了。”

    望着她下车的背影，庄阅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觉得，又或许叶晚苏其实根本没那么在意。

    牵手、亲吻、或是上床，对叶晚苏来说，都只是人生众多体验之一。

    她始终云淡风轻地看着自己四处逃窜，不来抓他，也没有再拒绝他，像上帝慈爱地看着他的子民胡闹。

    叶晚苏的心情不错，一想到庄阅今早大惊失色的模样，她就觉得好玩。

    李姝然问她发生了什么好事。

    她笑了笑：“小仓鼠总逃跑惹事，我这次把它关起来了，感觉它会学乖。”

    “你养仓鼠了？”

    李姝然听得云里雾里，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开心的。

    “算是吧。”

    叶显哲今天回来上课，恰好和她在同一栋楼，课间便将她叫了出来。

    他给了叶晚苏一个文件夹，里面是陈家集团和一些供应商签订的霸王条款。

    “车祸的事只能查到昨天那么多。”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至于嗑没嗑，目前没有找到证据，你在哪听说的？”

    “就那么个见证者。”她含糊道。

    “行。”

    叶显哲也不难为她，只叮嘱她，如果陈魏明真的那么乱来，她就不要再去半夏了。

    提起半夏，叶显哲就皱起了眉头。

    “听说阿阅昨晚喝多了，今天的课都没来。”

    “啊？”

    叶晚苏微微惊讶，庄阅明明送自己来上课，怎么会自己反而没去?

    她很快又镇静下来，说：“哦，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很少去半夏了。”

    “对了。”她说，“爸妈周末和温木杨家有个饭局，你可不可以帮忙，让我去？”

    叶显哲听家里说过这件事，他还没找理由推脱，没想到叶晚苏会提出这个要求。

    “行，我今晚跟爸说一下。”

    说着，叶显哲忽然皱了眉。

    “你的状态不太对啊，又在谋划什么吗？”

    叶晚苏一愣，笑着说：“没有的事。”

    “别闹太过了。”

    这是叶显哲对她的忠告。

    尽管叶晚苏一再重复没有事，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叶晚苏很兴奋。

    而她每次呈现这种兴奋状态时，必然是有个蓄谋已久的目的要达成了。

    叶晚苏拿着手里的资料，心里的愉悦不禁更上一层。

    她以为庄阅还会逃避个好几天才来找自己，谁想第二天晚上就见到了他。

    寒风夹杂了细雨，在路灯的照射下清晰透明。

    枯叶被打湿，黏黏糊糊地粘在人行道上，被匆匆忙忙的学子踩得愈发扁平。

    降了温又下着雨，组里的人都早早地结束了今天的工作。

    叶晚苏是最后一个走的，仔细检查了门窗，她关了灯匆匆下楼。

    一开门，刺骨的冷风就扑了满面。

    她理了理围巾，正要开伞，却见到了不远处的人影。

    庄阅也换上了更厚的外套，黑色的帽子盖在头上，替他挡住了寒风的侵袭。

    他低着眉眼，神色平静地摁着手机，手指快速地点击着屏幕，在一个个灰色格子上标记着红色的小旗。

    “来接我的？”

    听见叶晚苏的声音，他停下手中动作，自然地将手机放回口袋。

    “不然呢。”

    他突然伸手调了调叶晚苏的围巾，挡住了唯一的一个漏风口。

    “走吧。”

    说着，庄阅突然上前一步，两把伞面顿时拥有一大部分的重合。

    他一手揣在兜里，低头望着她，是在等她收伞。

    叶晚苏安静地走在他的身边。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她能感受到身边传来的温度。

    庄阅一看就知道没有给人打伞的经验。

    她忍不住抱怨：“我肩膀都湿了。”

    “啊，是吗？”

    他伸手摸去，叶晚苏的左肩果然一片潮湿。

    奇怪，伞面明明已经偏向了叶晚苏，他的右肩也淋湿得更多，怎么还会将她左肩打湿呢？

    恰好有一对夜归的情侣路过，庄阅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开悟了。

    他将伞换到右手，不太熟练地拦过叶晚苏的肩膀，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便缩到了最小。

    叶晚苏忽然笑了起来，笑得他微微发恼。

    “你笑什么。”

    “笑你现学现卖。”

    脸颊又开始微微发热，好在夜风寒冷，无人知晓。

    他用力捏了捏叶晚苏的胳膊。

    “不许笑。”

    他恶狠狠地警告她，完了又别扭地转过了头。

    “以后会做得更好的。”

    “嗯。”

    她抬头望向庄阅，笑容温柔：“我相信你。”

    尽管是一个朦胧的雨夜，那一瞬间，庄阅恍惚以为看见了繁星。

    他忽然停下了脚步，“我可以亲你吗？”

    未等叶晚苏回答，他已搂着叶晚苏向旁一步，藏进右侧的小路。

    雨天的亲吻是潮湿的，带有夜里特有冰凉的，炙热的呼吸还未抵达对面，便被迎面的风吹散在空中。

    庄阅并没有允许自己放纵太久，这个浅尝即止的吻最终只留下微微的温热感。

    他摸了摸叶晚苏的脸颊，替她再次将围巾整理好。

    “回家吧。”

    他搂过叶晚苏的肩，动作已经开始熟练。

    按住心中雀跃的小鹿，叶晚苏将所有的笑意都藏在了围巾背后。

    “你怎么会想着来接我？”

    庄阅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回答坦荡。

    “他们说，下雨天来接女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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