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白的眼睛忍不住睁大了一些，她没想到猪杂的味道会是这样的。她看了看周围的人，发现大家都在津津有味地吃着，脸上满是满足的表情。

    她吐也不是，咽下去也不是，简直是欲哭无泪了。

    看见谢川吃得面不改色，顾晚白都有点佩服他了，梗着脖子把嘴里面菜咽了下去。

    看见满桌的菜，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下手了。

    谢川也注意到了顾晚白的反应，面不改色夹了几块酸菜和萝卜在顾晚白的碗里。

    “哎呦，谢知青，你给顾知青夹点肉啊！你瞧瞧她多瘦啊！”婶子看见顾晚白碗里面的萝卜白菜，眼神不善看着谢川。

    之前还觉得谢川对顾晚白好，怎么现在就只让人家吃素的，这怎么行呢？

    “婶子，是我不喜欢吃肉，不是谢川的错。”

    婶子听了顾晚白的解释，心里是一点都不理解，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吃肉呢？

    一定是顾知青为了谢知青的面子，找的借口。

    婶子自认为已经知道了真相，意味深长看着谢川。

    她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继续吃自己的饭。

    她心里想着，顾晚白不吃也好，她们就能多吃点，城里人就是娇气。

    有吃的就不错了，还挑食，一点都不会吃。

    谢川只给顾晚白吃菜这件事不知道怎么就被传出去了，他们才刚下桌子就听到有人议论了。

    这口黑锅算是在谢川头上扣牢了。

    顾晚白倒是没所谓，还调侃着谢川，谢川也不在意，扛着顾晚白就回到了家。

    “哎呦，芳子啊，怎么好久没看见你那闺女了？”

    这才刚准备下桌子，刘芳就被几个婶子围着了。

    “切，这么冷的天，要是冻着我的闺女了怎么办？”刘芳不屑看着几人，拿起一张手帕擦了擦嘴。

    其他几人撇了撇嘴，真是穷讲究。

    “你闺女又不是什么金贵大小姐，还能把她冻着了？”

    “不会是你家女婿不让你女儿拿东西回来了吧？”不知道是谁开口说道。

    刘芳环顾一圈都没看见是谁开口，也没分辨出那声音是谁的。

    “放屁？胡说八道些什么！长了张烂嘴就知道说烂话！有胆子站出来啊！”

    人群中不知道谁笑了起来，接着刘芳就听到一声接一声的笑声。

    刘芳是忍了又忍，但是以她对吴若雅的了解，她这每个月的固定粮，还真有可能打水漂了。

    邓家这是想要做什么？自己可是他们的亲家！

    她心里藏着事情，实在没有底，心不在焉反驳了几句，转身就离开了。

    她必须要抽时间去城里看看了，只是大雪封山，现在也不是出去的好时机。

    自从谢川告诉顾晚白这段时间都不太平，那群混蛋的目标可能还是自己的时候，顾晚白心里就直突突。

    这几天也格外积极跟着谢川锻炼身体，就仿佛考试之前恶补一样。

    没想到顾晚白的悟性特别好，学了这么一段时间，荣海峰就已经打不过她了。

    当然也有灵泉水的作用，她的力气已经不是常人能比较的人，就是耐力还需要锻炼一下。

    这让荣海峰的自尊心大打折扣，训练起来更是要命。

    之后的几天，就算是大雪封山，谢川这几天也经常外出。

    他不在家里的时候，都是周国深守在顾晚白家里面，为了避嫌还带着荣海峰和傻根几个。

    总之就是一个原则，不能让顾晚白落单，恨不得她上厕所都跟着她。

    不知不觉，就慢慢到了要过年的时候。

    这个时候知青其实是有假期的，不少手上有钱的知青都买了车票，去开了介绍信回家探亲。

    整个知青点就只剩下了几个知青没有回家。

    沈栀和安秀珍没抢到回家的车票，只能除夕后几天离开。

    大队里面年味也出来了，虽然这个时候是特殊时期，但是花国人过年的习俗已经刻在了骨子里面，很多传统大家还是摒弃不了。

    公社的领导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做没有看见。

    家家都贴上了红对联和窗花，孙丽霞已经连续好几年没有回家了，此时知青点门口是排上了长龙。

    没别的，孙丽霞剪窗花的手艺可以说是一绝每年这个时候，她都会成为知青点里最受欢迎的人。

    她的窗花剪得栩栩如生，既有传统的花样，也有创新的设计，总能让人眼前一亮。

    大家乡里乡亲的，带点鸡蛋糕点什么的，就能让孙丽霞出手。虽然每个人给的不多，但是加起来数量还是很可观的。

    也算是孙丽霞为数不多的额外收入。

    “哎呦，孙知青今年又没回家啊？我听说你们知青点那个庄志强今年都带着新媳妇儿去城里了。”这大婶好不容易排到前面，手上挎着一个篮子，里面装了一个鸡蛋，一小把瓜子，看见孙丽霞还是没忍住打听起来。

    孙丽霞灵活的手指在红纸上翻飞，不一会儿，一张精美的窗花就诞生了，听见那婶子的话手上动作一顿，她抬头看了一眼那位大婶。

    “婶子不是明知故问吗？我要是回家了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言外之意就是说她说的都是废话。

    那婶子一顿，有些不满孙丽霞的态度，但是也知道她就是这么个性子，想到还有事情找她，她把手上的篮子放在桌子上，语重心长：“孙知青啊，你今年也有28了吧，这放在我们乡下，那可就算是老姑娘了……”

    “要知道啊，我二十八的时候，儿子都已经十岁了！”

    “你看，你们知青点的那个杨丽娜，不是也着急了吗？听说追着周知青不放手呢！”

    大婶的话刚说完，就听到后面的门“吱呀”一声就打开了，接着又“砰”地一声摔上了。

    院子里面原本小声聊天的婶子都闭嘴了，杨丽娜面无表情从房间里面出来，目不斜视从大家身边路过。

    那婶子尴尬扯了扯嘴角：“杨知青……你、你也在啊。”

    回应她的是寒风吹过的声音，院子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那婶子的脸色也变得不自然起来。

    “嗨呀，不说这些了，我就是想给孙知青介绍个对象……”

    她本身是看不上孙丽霞的，脾气太泼辣了，但是她那个侄子也是没个好的，平时懒散至极，偷奸耍滑，空了还喜欢去小赌几手。

    这种男人只要是个正常女人都拿捏不住，就要孙丽霞这种泼辣的女人才能管得住。

    婶子心里打着小算盘，觉得这两人也算是“天作之合”。

    “得了吧郑淑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排在她后面的刘芳冷嗤一声。

    “你不就是想把你那个侄子介绍给孙知青吗？就那种歪瓜裂枣，你还是别把人孙知青往火坑里面带了！”

    她可还记得呢，就是郑大钱那个不争气的玩意儿，之前还想要和自己女儿搞对象。

    这个郑淑芬还敢偷偷把自己女儿约出去和她的侄子见面。

    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郑淑芬被刘芳这么一呛，脸上有些挂不住，她转过身来，叉着腰就开始尖声怒喝道：“哎我说刘芳，你怎么说话呢？

    我侄子怎么就歪瓜裂枣了？他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是我们老郑家三代单传，根正苗红的好孩子。”

    刘芳不屑地哼了一声：“正经人家的孩子？那他怎么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你那侄子的名声，咱们这十里八村谁不知道？你少在这里糊弄人。”

    “哎你……”郑淑芬看了看孙丽霞，又看了看刘芳，知道自己今天这事儿是办不成了。

    她啐了一口唾沫：“不就是记着你女儿的事情吗？男未婚女未嫁的我又没什么错！”

    “你那女婿一定是早就看清楚你的嘴脸了，活该这么久了没回来看你！”

    她白眼一翻，也不乐意听刘芳继续叭叭，扭头就走，走的时候还没忘记带走她的窗花。

    刘芳被戳中了痛处，也没什么心情找孙丽霞剪什么窗花了，气冲冲拿着篮子跑出了知青点。

    她现在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让吴若雅嫁给邓温瑜了，那人看起来就不像是个好忽悠的。

    ……

    除夕的时候，顾晚白准备了很多食材，几乎是把自己空间里面能拿出来的东西全都拿出来了。

    不少新鲜肉都是冻在外面谢川做的用冰做的冰柜里面，顾晚白把几块肉提进屋里面解冻。

    谢川对于厨房里面出现的品种丰富的蔬菜和肉类，也一声不发，仔细处理起来。

    谢川自从和顾晚白谈对象了，厨艺也可以说是突飞猛进，平时一些家常小菜已经难不倒他了。

    这次除夕自然就是谢川掌勺了，小谢风也不甘落后，在厨房给谢川打下手。

    小小年纪，干起活来已经像模像样了。

    也许是经常跟着谢川锻炼，营养也跟上来看，对比顾晚白第一次见他，已经长高了不少。

    四肢并用爬上橱柜面前的凳子，仔仔细细洗着菜。

    顾晚白就是喜欢这样的气氛，自己要是在厨房里面忙前忙后，一转身看见有人瘫在椅子上面等吃等喝，她估计会火大得不行。

    好在谢川和小谢风都没这种坏习惯。

    顾晚白看着谢川卷起袖子，露出粗壮的小臂，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轻轻抿了抿唇。

    夭折啦，怎么感觉谢川这样有种荷尔蒙爆棚的感觉。

    “顾姐姐！”

    小谢风稚嫩的声音在顾晚白耳边响起，她手下力道一猛，手上的菜叶顿时被碾出汁水。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眼神，立马就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看谢川看得出神了。

    “怎么了，小谢风？”顾晚白转过头，看着站在凳子上的小谢风。

    “顾姐姐，这个菜洗好了，接下来要做什么？”小谢风举着刚洗好的菜，眼神亮晶晶看着她。

    顾晚白立刻心领神会，看着小谢风那期待被夸奖的可爱模样，忍不住笑了。

    她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柔声说道：“小谢风真能干，菜洗得真干净。

    姐姐再交给你一个任务，把这一小碗蒜扒了。”

    小谢风立马敬了个礼，高高兴兴捧着小碗坐在角落开始扒蒜。

    三人就这样搭配着，在厨房里忙碌着，气氛和谐又温馨。

    谢川首次掌勺，每一道菜还都做得有模有样，色香味俱全。

    顾晚白觉得他的潜力简直是无限，很有培养的必要性，就在最后一道菜出锅的时候，外面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顾晚白还没反应过来，谢川已经放下铲子冲到了顾晚白和小谢风的面前。

    “是枪声！别出去！”终日和枪为伴，谢川对这种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这声音不是猎户的猎枪，而是步枪的声音，甚至都没有带消音器，嚣张得厉害。

    “砰砰砰——”紧接着又是几声枪声。

    顾晚白的心跳猛地加速，她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三、三叔，怎么办？”小谢风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就算是再像个小大人，也改变不了他是个小孩的事实，遇到这种情况谁能不害怕？

    谢川迅速但冷静地评估了一下情况，知道自己不能离开顾晚白的身边。

    这些人说不好就是冲着顾晚白来的，既然敢这么明目张胆，一定是做足了准备。

    顾晚白身边必须有人保护。

    “待在这里。”他的声音冷静极了，让顾晚白也松了一口气。

    谢川迅速关掉了旁边的窗户，就在这时，他又听到了几声零星的枪响，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面是大黄的脚步声。

    “谢团……”

    “是周大哥！”

    周国深喘着粗气，他也是听到枪声来的，枪声离得很近，就是顾晚白房子后面的北山传出来的。

    反应过来马上就朝着顾晚白的方向过来了。

    谢川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枪，“保护好他们，我出去看看。”

    顾晚白握住谢川的手腕，紧紧抿着唇，“谢川……”

    她眼里的担忧已经快要溢出来了，“你……要小心点。”

    谢川垂着眸子，看着眼眶有些泛红的顾晚白，心里一软，附身迅速在顾晚白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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