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半截竹筷一扔，老乞丐拍了拍手“见笑，一个漏网之鱼。”

    就在老乞丐说话的功夫，女服务员醒了过来，猛地拔出插在手上的半截竹筷，一脸的怨恨。

    “打女人！？这就是你的能耐！？我当初瞎了眼跟你好！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在后厨忙活的两个厨师闻声赶来，就看到平时柔柔弱弱的女服务员张牙舞爪地向客人扑去，刚要上去阻拦，只听呼的一声轻哨响起。

    女服务员瞬间被定在原地，一动不动，同时，两个厨师的眼神也变得呆滞，跟那天曲柳和那些黑衣人的表现如出一辙。

    皮永书的心思极为细腻，盯着女服务员仔细地看了又看“她就是旅者？”

    女服务员的皮肤光滑细腻，脸色红润，眉宇间愤怒的表情惟妙惟肖，怎么看都不像机器人。

    “对，另外...”老乞丐将装满茶水的茶壶拿起“知道这是什么吗？”

    皮永书摇摇头，老乞丐正要解释，桌上的手机响了。

    按下免提键，对面刚骂了一句老王八蛋，老乞丐就不耐烦道“缺血就是缺氧，纳米机器人也能充当氧气的载体，笨死你算了！我还有事！挂了！”说完利索地挂断了电话。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人声，皮永书微微愣了一下，接着腰杆不自觉地挺了挺，那张死人脸上竟舒展出了一丝笑意。

    拿起一个杯子倒入少许，浅浅一层褐色茶水铺满杯底，老乞丐轻轻地摇晃着“看好了。”

    约摸过了半分钟，茶水在老乞丐的摇晃下，竟然冒出了细密的气泡。

    有的气泡附着在杯壁上，有的向上升起消散在空气中，似乎杯子里的浅褐色液体并不是茶而是可乐。

    “这是什么？毒？”皮永书问道。

    “这就是导致你情感丧失的罪魁祸首，也是它们利用你的手段，记忆天堂，高温下可溶于水......”

    对皮永书解释了一番记忆天堂的事情，老乞丐遗憾地叹了口气“百密一疏啊！想不到西夋那老东西早就将记忆天堂用在这儿了，马勒戈壁！”

    “他们的目的既然已经达到，那这个旅者怎么还会放这种东西？”皮永书也倒出来一杯，温热的茶水丝毫看不出异样。

    “这是给我喝的，只要我喝下这壶掺有高浓度记忆天堂的茶，用不了几年，就会和你一样。”

    老乞丐绕着女服务员转了一圈“你要亲自动手么？

    “不用了，没意义。”

    老乞丐笑着走回来坐下“理智的可怕。”

    皮永书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先让我丧失情感？”

    “很简单，就因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特定的声音可以让人变得与混乱因子更加贴合。

    我猜在情感低于一个阀值时写出来的歌曲，才具有催化作用，我很想知道当初是什么促使你写这些歌的？”

    皮永书回忆了片刻“我儿子走后，我妻子很害怕孤独，电视一天到晚开着，声音放得特别大。

    我记得当时电视里播放了一则新闻，说是有人用音乐辅助治疗小狗的厌食症，效果还不错，还有人用音乐提高了奶牛的产奶量。

    专家解释说可能是动物的身体与音乐之间产生了共鸣，就像有时候人脑子里会不由自主循环地唱一首歌，即便努力控制也不容易停止，再者当你哼唱一首歌时是无法迅速切换到另一首的。

    我就是在那时突然来了灵感，想出一张专辑来控诉不公，唤醒良知，慢慢写到后来，愿景却变了，就想用音乐激发人们对生活的热情。”

    “凡心未泯是你写的第几首？”老乞丐突然发问。

    “最后一首。”

    “最后的也是最受欢迎的，催化作用反而最强，情感将失未失的状态才最佳。”老乞丐盯着一处角落出了神，嘴上喃喃个不停。

    念叨着念叨着，眼神渐渐明亮“在藏为肝，在音为角...在藏为心，在音为徵...弦？二气？二气和弦...？”

    说着说着老乞丐的声音逐渐洪亮，而后竟放声大笑“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笑着笑着突然起身郑重一抱拳“历代先贤，老朽谢过！”

    “你想到了什么？”皮永书问道。

    老乞丐嘿嘿一笑，抬脚向外走去“这不重要，相信我，况且你也听不懂，赶早不赶晚，走吧，送你去发行公司。”

    “我认识路。”即更达成了合作，皮永书也不希望被打扰。

    “送是护送的意思。”

    皮永书的轮椅滋滋滋向外行驶“这个女人不能留。”

    “会有人处理。”老乞丐回头瞅了一眼皮永书的破轮椅，揶揄道“怎么？何濯没有邀请你去他的未来城治腿么？”

    “我又不傻...”

    老乞丐和皮永书刚离开没多久，三名治管员就从路边停着的一辆汽车上下来，径直向面馆走去，为首的一人赫然是大腹便便的治管所所长，张文，另外两人穿着普通治管员的制服。

    三人一进入面馆，张文立刻换了一副姿态，微微躬身，谄媚地笑着“两位前辈，这边请。”

    两名治管员也不多说，走到女服务员身边，一人拿出一台比平板电脑还要略小一号的机器一通捣鼓。

    张文默默站在一旁，好奇地看着被定在原地的女服务员和厨师。

    “张所长。”其中一位治管员突然开口。

    “您吩咐。”张文四十五度弯腰。

    “不用这样，你现在也算组织里的一员，我们可不兴这套，你这模样要是让老板看见，指定揍得你哭爹喊娘。”

    另一位治管员附和“就是，我们俩和你一样，都是从卜爷手下出来的，不用客气，再说要不是老板这次亲自点了卜爷的将，我们还不定找到哪去了。”

    “不敢不敢...”张文连连摆手，身体却挺直了些。

    “张所长，我们正在修改这台旅者的记忆，瘸爷说暂时还不能动她，所以只能麻烦你派人盯紧点，别弄出什么幺蛾子就不好了。

    另外这两个小平板一个负责拦截和返回信号，另一个负责接收和修改，都留给你。

    刚刚的操作流程你记好了，我们今天就得离开，瘸爷要有什么吩咐，你得应着，知道么？”前一个治管员不停地唠叨。

    张文顶着一张笑脸不住地点头，心里却快要哭了，你俩操作那么快我怎么记？再说就算操作的慢也记不住啊，那密密麻麻的绿码特么哪个天才能记住？

    “好了，搞定，给瘸爷回个话，咱们撤。”后一个治管员拿出手机发了个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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