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偶人很普通,不会话说不会动,可它怎么会出现在她的窗前?
难道鸾凰当真来过?
昨夜在她面前与后夕昼秀了一场的人,当晚来她窗前哭泣这行不通吧?也许,这偶人是她来之前就在这里,只是之前没留意如今才看见罢了。
看着偶人,不免想起后夕昼当年对着一个极丑无比的小偶人,生活了二十余年,这么一想,她弯腰将窗下的偶人抱起来。
一串花朵从偶人身上掉落。
紫色的花很是眼熟,明月抱着偶人蹲下捡起花。
这花虽然也是紫色,但与之前花廊里的紫藤不一样,而且,那日后夕昼一怒之下,那满架子的花都被侵蚀枯萎了。
这花还挺新鲜,那么这偶人就不大可能是她来之前就在这窗下的。
这花有股淡淡的香气,花瓣厚实,有些类似紫罗兰……
紫罗兰?
对了,当年她刚成为妖王的时候,被邀请去紫辉宫参加犀岚的生日宴会,当时每人都得到一个花牌,那花牌上的花坠就是这花。
紫罗兰是紫辉宫内常见的花,而且,犀岚以前也非常喜欢用这花制成的香粉。
以前没有联想,如今却突然想起来,后来见到的鸾凰身上时常会有这样的香味,而鸾凰恰恰最不喜欢香粉味,不喜欢的程度跟后夕昼有过而无不及。
是她成为堕神之后,有所改变了吗?
怎么都觉得不妥,明月飞身上了屋顶,仰头看天界之南,鸾凰星的光辉……
熄灭了!
赵明月面色一惊。
南天诸神,她都习惯地位列入星盘之中。她的星象是朱雀七星,当初她神格碎裂之后,七星明灭就不曾同时出现过。
鸾凰星在井宿的旁边,虽然她堕神之后光芒暗淡,但到几日之前还有光泽,如今却依然漆黑一片。
这只有两种情况,很大可能是鸾凰已殁,再者就是被另外一种光芒遮蔽,生命危在旦夕。
如果是这样,昨晚的梦很可能就是鸾凰来辞行的,如果是这样那这偶人又表暗示什么?
这紫罗兰花……
赵明月将偶人抱回室内放在桌上,忽而又觉得不妥,重新将它放入了衣柜之中关上衣橱的门,思索半晌,她毅然走向后夕昼的宫殿。
书房内只有陀泽再整理文卷,这个时候应该是他伺候后夕昼起床的时间,怎么会一个人在这儿。
陀泽见到她,手中的册子一下就掉了,愣了一会儿才疾步走过来,行礼:“神君这么早有何事?”
“鬼王还未起身?”
陀泽忽而有些结巴,张嘴要说什么,心虚得不得了。
赵明月见他如此,朝着后夕昼的寝宫走去。
陀泽追了上来:“王昨晚睡得晚今日会晚起。”说完立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照实说不就完了吗?
除了书房的后门就是寝宫,陀泽说道:“神君稍等,小的先去通报一声。”
赵明月站在台阶下停住了脚步,陀泽差点就撞上她的后背,连忙扶住自己的帽子后退,还想说什么,不过顺着陵光神君的视线一瞧。
鬼王寝宫的门从里边被人打开了,鬼王就站在门内。
晨曦还没散尽,原本就有些不见天日整天灰蒙蒙的天,此刻更显得模糊迷离,后夕昼见到檐廊外台阶下的人骤然一愣。
明月怎么来了?
“后,你的佩玉未戴上。”
一个女子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赵明月目光不由一紧,看她蹙眉后夕昼也跟着皱眉。
没一会儿鸾凰拿了一块玉走到他的身后,鸾凰披着的长发只简单用发带绑着发尾,一副未曾仔细梳妆打扮的模样,手中还拿着后夕昼的佩玉,身上束体的衣裙勾勒玲珑曲线,就那样站在后夕昼的身边。
赵明月忽而握紧了手中的那朵紫罗兰花,将手放到背负到背后,看着门内的鸾凰好一会儿,目光转到了后夕昼身上。
陀泽张口要解释什么,但……好像不大好解释,尤其他这样的下人也不好解释什么,所以只能跟主人说道:
“神君有要事找王。”
后夕昼目光淡淡留在赵明月身上。
他依旧一身黑衣,此刻倒是整齐端正,只是这一身是谁为他穿的?谁脱过他的衣裳再为他穿上?明月沉声道:
“打扰。”
明月转身要走。
“神君既然有事,又何必急着走。”
她方才是想与他说鸾凰的事,不过,似乎来得不是时候。
后夕昼见她没回头,踏出门槛,走过走廊,踏下台阶,走到她的身旁:“怎么?何种景象让神君心里难受了?”
她这么早来是会不会因为昨晚在城楼下看到鸾凰与他亲近?
“你后悔了吗?”他再问。
赵明月:“……”
后夕昼:“不过,似乎,晚了。”
说完他笔直越过她走向书房,明月目光一暗,还没来得及悲伤,身后的鸾凰走过来。
确实,赵明月闻到了淡淡紫罗兰的香气。
鸾凰走到她身侧,还特意请了一个安:“听说昨晚是神君的生辰?”
后夕昼踏入书房的脚步一顿,他知道昨晚是赵明月生日,从未忘记。
明月没回答。
鸾凰继续说:“昨夜与王赏月看烟火,都忘了去给神君道贺,今日,我定然让管事挑选最好的礼物,给神君补上。”
明月目光斜睨向她:“你方才说,听说?”
鸾凰没反应过来自己几时说的这句,明月再问:“鸾凰对于本神君的生辰,还需要听人说?”
“……”鸾凰愣了片刻,“当堕神久了,有些事情总是忘了的。”
“那本神君就让你好好想想。”
说罢赵明月出其不意就对鸾凰出手,鸾凰惊讶之余连忙反击,但她如何是陵光神君的对手?
赵明月很直接就是锁住她的喉咙,做出一副仿佛当真是嫉火烧心失控的模样,但手指仔细地摸过鸾凰的脉搏,稍微主人了自己的灵犀之力。
果然,在她体内还能探测到诛心术的反应,虽然很微弱,但确实是存在的。
有些术法,除非是她本人解开,否则即便他人用其他方法就算能解除症状,但那术法却依旧存在。
所以,鸾凰那朵紫罗兰话的暗示是……犀岚?
明月的脸色顿时很难看。
“神君万万不可,神君快些放手!”陀泽吓得直跳脚。
赵明月这样的举动却让后夕昼不知该如何反应,该气还是该笑?
她看起来似乎是很生气,鸾凰被她掐得死死的一点都动弹不得,只能对他投来求救的目光。
“王……救我……”
后夕昼走过来,虽然很不厚道,但他当真希望这家伙是嫉妒至此,他没出手,只是冷声道:
“神君这是做什么?”
鸾凰涨红了脸,额头的血脉凸起,一副快要窒息的模样,只要她再用力就能掐断这人的脖子,明月冷然将手收回来,鸾凰一把跌坐在地,她笑了笑。
“我不是该如此反应才符合你们的期许吗?”
所以,她是故意演的这么一出?后夕昼愣是被她浇了一头的冷水,再次怒火直烧:“你当真以为本王奈何不得你。”
“噢,你能奈我何?”
“……”信不信他……他……揍她一顿,本来最近她就非常欠收拾。后夕昼闭了闭眼,“本王警告你,再敢动本王的人,信不信有你后悔的?”
“本王的人?”赵明月偏头看向鸾凰,“她比本神君好看吗?”
后夕昼:“……”
“有本神君修为高吗?”
后夕昼:“……”
在后夕昼弄不明白她这一出怎么来的,她不屑嗤笑一声:“哼,胸大无脑的玩意儿,不过倒是跟鬼王绝配,本神君……祝福你们。”
说完走了。
这人……到底是生气还是没生气?!莫名其妙的!后夕昼觉得自己迟早得被赵明月气死,还有……谁喜欢胸大无脑的!他喜欢怎样的她不知道啊?!
后夕昼气得脑仁疼。
鸾凰上前说道:“陵光神君……”
“说过多少次,不得随意进入本王寝宫,你如此衣衫不整进来成何体统?”
再看一旁吓得哆嗦一下的陀泽:“几时本王允许你擅自离岗?嗯?”
陀泽噗通跪下:“小的知错,再也不敢了。”
可鸾凰姑娘昨日与王那般亲近,早上早早过来说要替王梳洗,他能不让吗?
这世上唯有赵明月与陵光神君敢跟鬼王对着干啊,陀泽哭丧着脸,偷偷瞟一眼主子离去的鞋子,才悄悄松了口气。
魂都快被吓没了。
他起身与鸾凰说道:“姑娘,王最近肯定是压力太大了才会如此大的火气。”
鸾凰很想踹陀泽一脚,但她不能,所以只是甩袖离去!
明月回到白霜阁。
夜十看一脸阴郁的人迎了上来:“手里捏着什么呢?”
明月低头看了一看,将手中的东西丢给夜十。夜十接住一看,是一朵都快握成渣的花。
“大清早的,你跟花怄什么气?”
明月一脸肃然坐回座位上,许久才说道:“我不明白,如果她不是鸾凰,怎么会有鸾凰所有的记忆。”
至少之前鸾凰指责她的那些,千真万确就是鸾凰的记忆没错,正是因为有这些记忆,以至于她从未怀疑过鸾凰的身份。
她都不曾怀疑,更不用说是后夕昼,想到这个心中不觉更后怕。
“自己低估什么呢?”夜十也坐过来。
明月目光哀切地看向夜十:“夜十,鸾凰她……只怕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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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一章 最大的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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