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死亡讣告污染了？”赵柝捏着烟，默默看向四周。

    并没有出现自己的死讯。

    “你说，那是个外卖员是吧。”

    夏海敏点点头。

    “oK，我们跟上去。”

    “跟上去？”

    赵柝笑笑：“既然他是外卖员，那总要送外卖吧，他总要敲开一扇门，而门里的人总要来拿外卖，总要吃。我倒要看看这个死亡讣告究竟玄到什么程度。”

    夏海敏摇摇头：“我刚刚跟那个外卖员对话了那么久，你不是什么都看不到吗？”

    “可以去看看嘛，又没有损失。”

    二人走过走廊，跟在那外卖员身后。

    那人大概也很惊慌，匆忙地跑到一户人家门口，放下外卖就准备走。

    “他要走了。”夏海敏说道。

    “让他等着，等到门开。”

    赵柝默默看着前方。

    一个年轻人打开了门，很疑惑地看着前方的虚空。

    “你怎么还不走？我会给好评的。”

    外卖小哥脸色苍白。

    “不是我不走……我动不了啊……”

    那只巨大的人面鬼蛇，正趴在外卖小哥身后，张开巨口，将他的一切行为固定。

    所以赵柝也能勉强获得这个人的方位。

    他走上前，伸手朝那个位置摸了一把。

    在外人的眼中，他的手从外卖小哥脑袋里穿了过去。

    “卧槽！”年轻人吓了一跳，就准备关门。

    赵柝过去一脚将门板卡着。

    他望向夏海敏：“我的手从那个人脑袋里穿过去了？”

    夏海敏点点头。

    “行，让那个外卖员关门。”赵柝仍把脚卡在门板里。

    夏海敏望向无面鬼。

    巨大的人脸怪笑着，咬着外卖员，一条条触手从体内伸出，控制着这个男人握着门把手，摆出关门的姿势。

    门没有关闭。

    赵柝的脚卡在那里，经过魑魅的强化，这东西比钢铁还硬。

    一般人当然关不了门。

    似是感受到了他的想法，夏海敏的那只无面鬼怪笑一声，暂时停下了对男人的控制。

    外卖小哥无意识地扯了一下那扇门。

    很轻，几乎毫不费力。

    “咔！”

    门，关了。

    赵柝怔怔地看着自己的脚。

    他的脚明明拦在那里，门却被关掉了？！

    “几个意思？”他想把脚抽出来，却发现，只能抽出半只脚掌。

    剩下的半只落在了门对面？

    赵柝尝试着感知。

    可以做到，那半只断脚是有知觉的。

    这可就有点离谱了。

    “把我的断脚移出来。”

    使用魑魅。

    失败。

    赵柝怔怔地看着断脚处猩红的血肉。

    许愿！

    还是失败！

    死神黑白无常和魑魅都找不到这只断脚？

    一次关门，这一截肢体仿佛被关入了另一个时空。

    “这个外卖员眼中不应该有我的存在，所以，他的行为不应该被我所干扰。”

    “所以，他关门的时候，是不应该出现阻力的，门应该关上，但我的脚堵在那里。”

    “然后我的脚就这么水灵灵地没了？？？”

    赵柝的脸色怪怪的，他望向夏海敏：“让这个人，主观地，把门打开，记住是主观的，不要用你的无面鬼控制他。”

    夏海敏点点头，无面鬼对着那扇门“呸”了一口。

    门栓粉碎。

    夏海敏非常简单地威胁了一波，那位兄弟连忙把门推开了。

    赵柝和夏海敏看着门内的半只断脚，陷入了沉思。

    “它在动……”

    “我在动。”

    “………”

    赵柝又尝试了一次，让魑魅把脚安回来。

    又失败了！

    许愿。

    继续失败……

    明明这东西就在眼前，连赵柝这个人类都看到了。

    可是……

    黑白无常、死神、魑魅整整三只恶鬼都看不到它？！

    “卧槽！”

    赵柝猛地联想起当初和碑网的对话。

    “如何让恶鬼们丢失我的视野。”

    【完整地抢走猫脸老太太的一只猫。】

    【拼出完整的xxxx】

    不是拼出完整的玻璃娃娃。

    而是拼出完整的死亡讣告？！

    赵柝回想起第一次重启的时候，那会儿，他让玻璃娃娃去找姐姐，找不到，她在这世上彻底消失了。

    后来确定，她是被死亡讣告拖走了。

    死亡讣告，可以屏蔽一切恶鬼的感知？！

    这时，一个小男孩抱着皮球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它表情严肃地看着赵柝的断脚。

    又顺着赵柝的目光望向防盗门内侧。

    【妈诶，这可不好玩……】

    连全知全能的【窒息】都找不到这半只断脚！它只能通过赵柝的记忆看到？

    死亡讣告这么牛逼的吗？

    赵柝感觉自己一下子找到了一条绝对的活路。

    但是这个活路，是不是有点饮鸩止渴呢？

    如果他把自己完整地放到死亡讣告里去，是不是就可以屏蔽所有恶鬼？

    可那样一来，他自己也挂了啊。

    “有必要研究一下。”

    夏海敏指着那半截断脚：“额，这玩意儿你还要吗？”

    “废话。”赵柝将它捡了起来，许愿搞了一个袋子。

    然后装进去。

    “啪。”脚掌穿透袋子落在了地上。

    许愿形成的袋子……无法识别这半只脚？

    “越来越离谱了。”

    “你们还不走吗？！赶快出去我要报警了！”屋内传来一声喊叫。

    “忘掉。”赵柝默默看了那人一眼。

    一只鬼手伸出，在那个人脑子里轻轻一搅。

    赵柝随手关门，顺带给他修了一下。

    他看向无面鬼口中那道虚影。

    “能不能查到这个外卖员的信息呢？”

    叮！

    手机轻响。

    一串信息莫名其妙出现在备忘录里。

    并附上了一张，赵柝看不到的照片。

    “你能不能看到？”

    夏海敏点点头。

    “鬼可以找到外卖员，鬼只是找不到我而已。”

    赵柝感觉【死亡讣告】这东西越来越有意思了。

    它与别的恶鬼不同，这东西似乎会削弱诅咒者的存在感，增强观察者的存在感，或者只是纯粹地把诅咒者的存在感削减到零点。

    有点东西的。

    “你先回去吧，我要思考一点东西。”赵柝赶走夏海敏，朝家门口走去。

    “诶，等下。”夏海敏赶走了那个倒霉的外卖小哥，连忙喊住赵柝。

    “怎么说？”赵柝疑惑地看着她。

    “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想跟你说，关于你姐姐的。”

    赵柝猛地转过身：“什么意思？”

    夏海敏伸出右手，掌心朝下：“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的处境变了。”

    “处境？”

    “在救出你姐姐之前，你是藏在阴影里的，你是大家都不知道的救援者，而现在，你把她救出来了。”夏海敏将掌心转到上方，“现在，你就不再是藏在阴影里的存在了。”

    “你现在站在阳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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