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好像变得更糟了。”赵柝默默望着眼前到处乱切的世界。

    他拿出一根香烟。

    看着这根烟一会儿是黑利，一会儿是红利，一会儿是骨头。

    低头点燃。

    呼——

    “麻烦了，我分不清这到底是什么状况了。”

    “我分布到五条世界线加上一条笔仙的伪世界线里了吗？”

    “同时行走在六条世界线里？”

    “我靠！我到底在哪里啊？！”

    还好，事情似乎也没有那么糟。

    大概是“姐姐”这个媒介，让两条世界线发生了冲突，所以世界线的变迁才变得如此密集。

    很快，世界开始稳定起来。

    稳定在一个比较正常，姐姐留在身边的世界线里。

    但赵柝完全无法确认，自己到底是处在什么状况里。

    事情变得越来越诡异了。

    明明就站在大地之上，他却无法确定自己究竟是站在哪一片大地上。

    “我真的服了，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牛逼了，没想到啊，反手又被恶鬼们将了一军。”

    “我是什么不能装逼的体质吗？每次一装逼就要挨毒打？”

    旁人完全无法理解他的状况。

    “发生什么了？”夏海敏搞来了大量食物和瓶装水，递给赵馨，疑惑地望着赵柝。

    “唉，分不清啊，我现在什么都分不清了。”

    “………你是哪儿来的坐忘道吗……”

    “什么坐忘道？”

    “额，没事……”

    赵柝按着脑袋，处决分身的事情暂时搁置。

    他得搞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状况。

    但老实说，完全搞不清。

    太乱了！

    “我会随机地被扯到某一条世界线里，然后被某一只恶鬼追杀吗？”

    “现在的我倒不是很害怕被恶鬼追杀，但是，这种情况未免太诡异了，万一哪次我和一只恶鬼或者一个高人投影对杀的时候，突然世界线切换，那不就乐子大了？”

    “我得搞清楚世界线的逻辑。”赵柝呼出一口长长的烟气，“老爷子，戏看够了吗？”

    他的目光望向门口的楼梯间。

    一位老人与一位白衣少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

    他们似乎已经待了很久了。

    赵天笙微笑着拄着拐杖走了进来：“恭喜你啊，真的把柳玥灭掉了。”

    “恭喜的有限。”

    小语默默走到齐不复身旁，一根镇静剂插脖子。

    赵天笙望着赵柝身旁的赵馨。

    “去我那里坐坐？”

    “我现在很混乱。”

    “混乱好啊，混乱才有机遇不是吗？”

    赵柝：………

    赵天笙微笑着说道：“现在我的眼中，赵馨既存在，也不存在，你的状况估计也差不多吧？所以，来我那儿喝一杯？”

    …………

    正午的阳光下，院子里刚巧站着四个身穿黑白衣服的小孩子。

    他们一边玩耍着，一边偷偷观察着。

    赵柝坐在桌子对面。

    无语地看着眼前冒着淡淡香气的清茶。

    “喝一杯难道不应该喝酒吗？”

    “可以啊小伙子，还没出社会，抽烟喝酒一个不落啊。”

    赵柝：…………

    杯子在时不时地切换着。

    时而切换成一块破旧的烂茶杯。

    时而切换成“我的世界”那样的方块杯子。

    时而切换成穆柔的保温杯……

    “我现在的状况，很混乱。”赵柝默默说道。

    “看出来了。”赵天笙微笑着说道，“不过我建议你不要深入研究，尤其是不要搜碑网，会嘎的。”

    赵柝懂了。

    看样子，自己这个鬼状况跟“复活”自己的恶鬼有关。

    那真的不能查。

    “不过你也不必太担心，说白了，也就是恶鬼诅咒而已，只是它们的表现形式变了，它们开始利用一条伪世界线杀你了。”赵天笙提醒道，“所以现在最方便杀你的，就是红嫁衣！”

    赵柝倒并不这么认为。

    因为穆柔，很可能并不是一个真正存在的人。

    或者说，是一种概念非常特殊的人。

    毕竟她是被一句话创造出来的。

    如果赵柝站在哪里，都能看到那个很爱他很爱他的穆柔，那么，红嫁衣是杀不死自己的。

    但倘若真是那样的话。

    那对于穆柔而言，是不是又有些太残忍了呢？

    或者……对于他赵柝而言，穆柔真的还算是一个人吗？

    “嘟嘟嘟。”赵天笙敲敲桌子，“别胡思乱想，红嫁衣在记录着呢，你的胡思乱想回头都可能转化为剧情。”

    赵柝微微一怔。

    “你们就正常地相处就好了，顺其自然，平平凡凡地度过每一天。”赵天笙微笑着，“那红嫁衣就奈何不了你。”

    “感谢指点了，老前辈。”赵柝难得礼貌了一次，“关于世界线……”

    赵天笙挥挥手打断他：“你不要太心急了，有些事情，稳扎稳打，一步步来，急功近利只会覆水难收。”

    赵柝沉默着：“所以，关于世界线，还望老前辈指点一下。”

    赵天笙无语了一阵。

    老人望向远方，忽然换了个话题：“赵柝啊，你平时生活中有没有经历过以下这些事情？”

    “第一，明明感觉一件事做过，却发现这件事并没有完成？”

    “第二，明明是一件从没经历过的事情，你却觉得似曾相识？”

    “第三，脑海之中有一个明确的记忆，例如曼德拉，例如爱我中华的第一句话，你记得是什么？”

    赵柝思索着：“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支花。”

    “是五十六个星座五十六支花哦。”

    “哦，记错了呗。”

    赵天笙笑笑：“所有人都记错了，那不就很离奇了？”

    他继续说道：“再例如，为什么会有人知道笔仙可以完成一切？明明，笔仙的完美能力是体现在伪世界线之中的，难道从一开始，我们就都活在笔仙的伪世界线里吗？可我们觉得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啊。”

    赵天笙拿着他的拐杖：“世界，是相对的，对于你而言的真，对于他人而言未必是真，而对于你的假，对于他人而言也未必就是假的。”

    赵柝感觉一个脑袋两个大。

    “我感觉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我不是很理解。”

    赵天笙笑笑：“听说过，【拓扑】吗？”

    直觉告诉赵柝，这个老家伙将会把话题扯得越来越远。

    他连忙伸手打断：“老前辈，我知道错了，咱们稳扎稳打，一步一步来。”

    “所以，你刚刚举的四个例子是什么意思？”

    赵天笙疑惑地问道：“你居然会听不懂？简单来说，就是，既然你能影响世界线，那么这世上自然有无数人都能影响，而恶鬼的力量是绝对的，一次时间回溯，全世界的人都得陪着你倒退回过去，那么，当另一个人调整世界线的时候呢？”

    “你的世界线不是也变动了吗？只是说，你无法观察，只有无面鬼诅咒者可以观察。”

    赵天笙端起茶水。

    “世界，就像这一杯茶水，它是在不断变动的。”

    “无数变化纠缠在一起，形成一种可以观测的稳定的平衡。”

    “这就是世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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