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橙出来时已经凌晨。

    街灯明亮，合月色一起照应整条街。

    南诚夜不眠，依旧车水马龙，肉眼可见的喧嚣繁华。

    但这些跟她无关。

    她仍旧穿着那条被说老修女穿的裙子，慢吞吞的走出小区，站在斑马线对面等红绿灯。

    乔橙的车进不去张岐的高档小区，每一次她来找他都是把车停在对面，然后走路进去。

    她也说过让他帮忙录个家属车，可张岐拒绝。

    那会儿她就该认清自己地位的，可她没有，眼泪真是来的后知后觉。

    不是为了他，只为了实在愚蠢的自己。

    乔橙像是游魂，慢慢的走到了对面。

    那儿有一片湖，很好看，附近就是她所向往的湖景平层。

    但是这样的生活注定不属于她。

    湖面波光粼粼，倒映霓虹彩光，她在岸边，却无法看清自己的此刻的样子，想必是狼狈又丑陋的。

    乔橙低着脑袋，着魔一样盯着湖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身后一个声音懒懒的传来，仍旧磁和悦耳，“喂，干嘛呢？”

    她愣了愣，还以为自己出幻觉。

    乔橙不可思议的回头，看到旁边的绿化带后走出一个人影，他肩宽腿长的，影子被灯光拉的好长好长，像是一条带子绑住她的脚，把她定在原地。

    幸好今夜月光明亮，所以她看清了陈珏的表情，那样温柔，眼尾荡漾笑意。

    他说，“别想不开啊，这么黑，你掉下去我可捞不上来。”

    乔橙不相信他们是偶遇，猜想陈珏一定等在这里很久。

    “你从我出发就一直跟着我的，是不是？”她并非质问，心里酸麻的，很奇怪的感觉。

    “比你后出发一小会，”他看不清乔橙的表情，于是走近来低头细细将她打量，“你怎么那么爱哭。”他弓起食指轻轻给她擦去眼尾的泪，说，“这是第二次了。”

    乔橙不愿叫人看见自己的狼狈，于是低下头自己擦拭，佯装轻松的问，“你不是看不起我的决定么，干嘛还跟来。”

    “你要是真那么做，我以后都不会再找你，”他怜惜的将乔橙揽在怀里，轻声道，“可我看见你打扮那么素，一副要赴死的表情，真不像是去谈情说爱的。”

    他又说，“你还开了车，做这种事不应该男人来接你吗？”

    “张岐才不会来接我。”她将脑袋埋在陈珏怀里，瓮声瓮气的说。

    陈珏只是抱着她，给猫顺毛那样轻轻抚摸她后背，聊以安慰。

    凌晨的夜，有人陪着自己，实在是种幸运。

    乔橙真没想到他会这样懂自己，不愧是阅女无数的大海王。

    哄了她好一会儿，等她终于平静再也不落泪时，陈珏才掰着她的肩膀，温柔问她，“张岐有没有欺负你？”

    说到“欺负”这个词时，他咬字的表情都显得阴冷。

    等看见她摇头时，整个人才又温和，笑意重新挂在眼角，“那你哭什么？”

    “我想哭，我有太多理由可以哭了。”一肚子委屈却没人可以说，乔橙也累，现在并非那样想倾诉。

    陈珏听着眉头轻轻皱起，双指捏着她下颌，“那你告诉我，我看看值不值得哭。”

    他说完看见乔橙眼睛红了，于是又伸手去摸她的脸，乔橙便跟他对视。

    视线交缠在一起没多久，她就预感他会吻上来。

    陈珏扣着她的脑袋，两人几乎一个节奏，她闭上眼睛的时候，他的温度就覆盖上来。

    只论水平他自然是一如既往的优秀，但今晚不一样，他没有炫技，全是感情。

    不知道是否被他带了节奏，乔橙觉得身体像是失控，有不安分的情绪反复冲突，想要寻找一个发泄口。

    她主动的搂着陈珏的脖颈，昂着脑袋尽力的回应她，凶猛的像小兽，不满足与眼下他给的细微温暖。

    “乔橙——”

    他并非不喜欢这种热情，但是来的突兀，叫陈珏反而清醒。

    然一句问话来不及出口，乔橙又主动凑上去。

    她乱了章法，只知道胡乱的跟他亲近。

    陈珏身体难受，脑子却格外冷静，反手将她一把抱起走向自己的车，趁着两人分开的间隙问她，“你什么情况？”

    可他没有得到回应，乔橙眼睛红红的，已经开始解他衬衫的扣子。

    陈珏无法坐怀不乱，况且他本来很想要她，只是办什么事得先弄明白缘由，否则她醒了会不会又哭哭滴滴？

    他脑子闪过一些念头，人已经到了后座。

    到这个时候男人也没法再装，他压上去的时候脑子里那根弦已经要断不断，感觉来的太快，还没开始就上头。

    外面车来车往，一辆SUV被甩的充满韵律，其实蛮惹眼的。

    这画面持续很久，从喧嚣的深夜，到逐渐安静只有偶然几辆车经过的凌晨。

    再下去，天就亮了。

    陈珏靠在后座，吹了半小时冷气依然觉得浑身黏腻。

    他将自己的衣服裹在乔橙身上，知道女人一般怕冷，担心她现在虚弱，受了寒。

    而此刻的乔橙虽然疲惫，意识却清醒。

    她虽然没有跟其他男人经历男女的事，但闺蜜间闲聊不少，也知道像陈珏这样的事后安抚很是难得。

    他没有尽兴就离开，反是搂着她温存许久，直到她彻底的平静下来。

    这种男人，给足了女人安全感。

    “渴么？”看她醒神，陈珏袒着上身从后备箱拿来几瓶水，拧开了递过去，“喝点。”

    他单手搂着乔橙的背，将她扶起，喂她小口的喝着。

    一瓶水下肚，乔橙彻底清醒。

    她整理着衣服坐好，将陈珏的衬衫还回去时看到被扯掉的两颗扣子，细声道，“对不起。”

    “小事。”陈珏披上，伸手摸摸她额头，“不烫了，”说着又把她搂进怀里，怜惜她此刻的柔弱一般，轻声问，“你有点反常。”

    乔橙也察觉了，且心里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点头，“嗯。”

    陈珏眉眼淡着，问，“张岐给你吃了什么？”

    她觉得脑袋疼，身体也酸，语速都变得慢吞吞，“果汁。”

    “果汁？”陈珏拧紧眉心。

    乔橙便想起她说不喝酒以后，张岐一杯又一杯给来的果汁。

    反正不是酒，她防备心不强，聊着天就喝了许多。

    后来头有些晕，情绪亢奋，跟喝多了差不多的感觉。

    乔橙当即意识到自己有问题，等不可置信的看向张岐，看到他眼里的淡定跟戏谑时，便笃定自己被做了手脚。

    她没有立刻表现抗拒，反而顺应的躺在张岐怀里。

    张岐很满意她的表现，于是抱她去床上，自己将真丝睡衣脱在一边。

    等他要扑上来的时候，乔橙说，“我想洗个澡。”

    “宝贝不洗了，我不嫌你。”到这个份上张岐根本忍不了一秒。

    紧要关头，乔橙却意外的冷静，反抱着他，怯弱的样子，“一会儿就好，现在身上太多汗了，”她红着脸，说着难以启齿的话，“等会你亲起来不卫生。”

    张岐老司机了，秒懂，当下更是激动。

    他哄着乔橙，“好好好，那你快点。”

    乔橙便说，“你家里有没有小衣服，我不想这么没情趣。”

    尽管嫌弃她的是张岐，但到了这个份上，任由差遣的也是张岐。

    他二话不说就去找。

    乔橙就是趁着这个当儿跑走的，人刚出单元门就开始吐。

    吐完在便利店买水清理。

    折腾的筋疲力尽后已经凌晨。

    她一个人站在陌生的街头，好像无依无靠，于是受情绪挑拨，不由自主的哭。

    哭到后来，遇到了陈珏。

    “还好遇到的是你，”乔橙半躺在他怀里，嗓子已经哑了，“不然也不知道后面会怎样。”

    这东西后劲十足，她吐了大半，也依旧不干净。

    陈珏静静听她说完，表情越发的肃冷，只问，“你既然不愿意，为什么还要来？”

    他不忍心在苛责更多，但情况确实危险，若不是他在，真是难以想象后果。

    “我必须来，”乔橙昂起脑袋，那样倔强，“你不是想知道我干嘛这样卑微这样愚蠢吗？我现在就告诉你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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