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就今晚吧，在王阿姨家里。

    行程匆匆，张岐跟她约定后便开车来接，与陈珏发个信息的功夫，车已经在楼下。

    乔橙提着大小包出去，手里的电话却叮当个不停。

    她怕当着张岐面不方便回，只得先应付了陈珏。

    陈珏：他来接你去？

    乔橙：嗯，车已经到了，先不说了。

    但这句话陈珏好像读不懂一样，仍旧连着发：车上就你跟他。

    陈珏：你回我消息。

    陈珏：你不说话，就是在跟他说话。

    手机频繁的亮起，乔橙却不敢看内容，她也想回，知道陈珏一定心里不爽，但张岐也反常，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让她浑身刺挠，“开车吧，不然太晚了。”

    张岐打着方向盘，“你微信有消息。”

    “嗯。”乔橙低头瞥了眼内容，几乎能想象到陈珏冷冰冰的眼神。

    她回复：我跟张岐能有什么聊的？但我一直低头发信息也不合适吧。

    这条信息还没发出去，陈珏的语音就弹过来。

    他的脾气很难琢磨，乔橙完全应付不来，只能接，然后放到远离张岐的那只耳朵上。

    “你陪着我，我也在开车。”陈珏又撒娇了，而且是蛮横的低沉语气，强制性要求她。

    乔橙脸都发热了，“嗯......”

    “别挂就行。”陈珏退了一步。

    她松口气，悄摸摸息屏把手机放在口袋里。

    以为她挂了，张岐等红绿灯的间隙又扭头仔细看她，“刚刚谁啊？”

    乔橙愣了愣，“你今天这么多问题干嘛？”

    寻常张岐管她都没那么宽，今天闲的太过了吧？

    张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人都是会变的。”

    乔橙皱眉，不理解他的意思。

    “这句话是你说给我听的，忘了吗？”他们毕竟认识好几年，在乔橙追他的时候，说过的各类鸡汤哲学可不少，这么平平无奇一句她没有映像。

    “我第一次拒绝你的时候，你说的。”张岐提醒她。

    乔橙恍然，还真是想起来，“我记得。”

    毕竟是第一次被拒，映像深刻也正常。

    那时候她为了正式表白，足足准备了一个多月，把台词反反复复在心里默诵，但是真到了张岐面前，忘个精光。

    张岐彼时高高在上，对她有一种逗猫弄狗的调笑感，还故意说，“你今天做了头发，特别好看，肯定是去见重要的人。”

    乔橙满眼羞涩的点头，然后结结巴巴，却一句完整话都没有。

    后来她太急，差点儿哭了。

    张岐却笑的开心，于是伸手拍拍她的脸，“我知道，你喜欢我。”

    他的很多动作都特别没礼貌，当下的乔橙也感觉到了轻佻，但猪油蒙心，还是被他那张长在她审美点的脸给骗过去，甘愿忽略他所有缺点。

    那会张岐后面还站着几个男的，他们一起把乔橙当笑话看。

    张岐逗够了她，便拒绝，“我喜欢成熟点的。”

    后面有人喊，“就是胸大腿长活儿好的，你不行。”

    她太青涩，不是张岐当年喜欢的款。

    被那么多男人看着，议论这些荤话，乔橙真的哭了。

    但是张岐又安慰她，让那些人闭嘴，然后带她去吃饭。

    吃饭的时候，乔橙看着他，说，“你现在是单身吧？”

    张岐笑，“我是单身啊，但我不缺女伴。”

    他说的就是那个意思，许思婷是他的特例，但其他玩玩而已的女人从未有断过，他不给谁守身如玉。

    “那我还是可以追你，”乔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那样虎，“我肯定可以追到你的。”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大概说的是她。

    张岐觉得也被不少人纠缠过，当时就觉得好笑，“是嘛。”

    “嗯，人都是会变的，想法跟习惯还有喜好都会变。”乔橙道。

    张岐却摇头，觉着她脑子有病，给自己上课来了。

    他们都记得这件事，因为画面满满的尴尬。

    乔橙说，“我那时候太小了。”

    张岐静静的看着前方拥堵车潮，说，“所以你现在后悔了？”

    窗外街灯流泻，乔橙面无表情的回答，“说这些就太没有意思了。”

    “也是，”张岐自嘲道，“但你说的话很对，你确实变了。”

    他好像在自言自语，也许是傍晚的落日太伤感，显出他眉眼有点落寞痕迹，“乔橙，你变了我也变了，但不是我改变的你。”

    “说的好笑，我改变你了吗？”她不喜欢车里的气氛，于是开窗透气。

    张岐沉默下去了。

    终于偷的一刻闲暇，乔橙立刻偷看起包里的手机。

    通话已经结束。

    陈珏也没有新的消息发来。

    通话时长十五分钟，所以在张岐说起过去她如何追自己的那段往事时，陈珏就挂了。

    乔橙整理着心情，息屏，靠在椅背往外看。

    车子在半小时后抵达目的地。

    王素秋还是很尊重她，特意到外面来接，一个长辈能做到这个程度，可见是教养很好，可惜养的儿子过于跋扈。

    “听说你上班的地方很远，来回并不方便吧？”王素秋吩咐上菜，且特意要乔橙坐在自己旁边，“小岐说你孝顺，跑那么远是为了多赚点钱给妈妈换好的环境。”

    那倒是假话，去那里唯一的原因就是张岐。

    她属于没苦被逼着吃。

    可乔橙面上笑道，“是呢阿姨，赚钱不怕累。”

    王素秋眼里露出欣赏的神情，“你放心，康复中心就是房位满了，我也找人给你硬留出一个，你妈妈身体虚身边又没人，才是真正需要名额的人。”

    有王素秋当面保证，乔橙知道这事妥了，马上双手捧杯，由衷的，“谢谢您，阿姨。”

    “有什么好谢的，你是小岐头一个带回来的女孩子，你家里的事就是他的事。”话虽这样客套着，但王素秋说完这句，却忽然看了一眼张岐。

    乔橙看出她欲言又止，“阿姨，怎么了？”

    “就是小岐上次说的意思，我已经认真想过了，如果你们真的急，那也得等他爸回来再说。”王素秋态度诚恳，可是乔橙一头雾水。

    她也看着张岐，眼神询问这番话的意思。

    “妈，爸尊重您的意思，您不是说我老大不小吗？现在订婚，刚合适。”张岐说的云淡风轻，在桌下却牢牢攥紧了乔橙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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