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会埋怨，但扯到乔橙身上，陈珏一时不理解，“什么？”

    他看了眼厨房，心情有些说不出的躁。

    “如果乔乔姐跟我一样，你肯定会心疼的，所以珏哥哥，换个角度来想，我是不是很无辜呢，你应该对我宽容一些的。”裴瑶一直有自己的逻辑，无论外人是否理解，但陈珏能懂。

    他收回视线，细细打量眼前的小妹妹。

    半晌，他道，“我不能带你去京州。”

    “我明白，那样方阿姨会知道，我就一天也待不了。”裴瑶在陈家，毕竟是无人撑腰。

    她便试探的指了指厨房方向，“那我是留在这里么？”

    陈珏也不能替乔橙做决定，只道，“我想想。”

    他说完起身，对裴瑶，并没有多交谈的心思。

    厨房里的乔橙正心不在焉的剥虾，听到他来，便停下手中动作，“准备怎么安排？”

    陈珏接过她手里的活儿，将袖子随意的撸上去，“肯定要送走。”

    “她肯吗？”站在一边看他熟练的配菜起锅，乔橙觉着男人无论做什么，但凡是专注的，就魅力无穷。

    但现在也不是个太好的欣赏魅力的时间。

    陈珏为这事头疼，“你有什么建议没？”他是真心求教，强行剥夺一个女孩的自由，不让人家回国，从各个层面来说，都霸道了些。

    但站在方秀轩的立场，一切应当。

    乔橙认真想了小会，仍是摇头，“这是你们的家事，我能理解方阿姨的心情跟动机，谁看到这么一个女孩在面前晃悠都会不舒服，时刻提醒着她婚姻里的污点。”

    “可是裴瑶被送走那么多年，看她状态也不是很好，我实在给不出很决断的建议。”大家萍水相逢，乔橙能狠到哪里去？

    陈珏便没在说话。

    等做好饭菜出来，三个人一桌，吃的沉默寡言。

    裴瑶一直是慢吞吞的，好像跟这个世界有种隔离感。

    过了很久，才跟乔橙道，“乔乔姐，我住在这里会不会不方便。”

    她心里怎么想的，没人能猜到。

    乔橙看着陈珏，把问题抛过去。

    陈珏便反问裴瑶，“当然不会方便，你自己住酒店可以吗？”

    那自然最好，但乔橙想到她一个人乱跑，甚至去永华的事情，又不免担忧，“她会照顾好自己吗？最起码，不要再去永华了。”

    陈珏拿着筷子，又放下，暂时想不出答案。

    而裴瑶试探的说，“如果我也去京州，到时候直接机场出发，并不会被方阿姨知道。”

    假如陈珏真心要藏，多少可以藏一段时间。

    问题是他并不乐意。

    可这样的麻烦不能推给乔橙，他眉心跳了跳，“我知道了。”

    他没有给出答复，晚上睡觉时，才跟乔橙聊起这件事。

    “如果让你收留几天，你愿意吗？”他们开着睡眠灯，陈珏抱着她，细语呢喃。

    乔橙正躺着，盯光影纠缠的天花板，微微眯起眼睛，“你都开口了，我能怎么办......”

    “谢谢乔乔。”他松一口气，感激的亲吻。

    门缝里晃动叠加的影，传来压抑的声音。

    到底是有人在，谁也不敢太放纵，反而激发陈珏的念想，故意施压，折磨乔橙一个劲的忍，偶尔流出轻细的动静。

    门的隔音其实不错，如果不故意贴在上面，是注意不到这些的。

    客厅很宁静，关着灯。

    地毯是毛绒的，踩上去没有声响。

    于是一切安宁，似乎午夜。

    而裴瑶沉默的侧耳倾听，幻想里面发生的一切，不免也好奇。

    其实，她已经这么大了，知道男女之间那点事，看过一些影片，也有过试一试的念头。

    但不是什么男人她都肯的。

    裴瑶的世界里，只有一个男人。

    坐在门口，她第一次深刻的了解到所谓“妒忌”这种情绪。

    直到里面动静歇了，裴瑶才起身。

    她看了眼手机，已经凌晨四点。

    原来爱一个人，可以把精力具象化到这种程度，几乎算不眠不休。

    连裴瑶光是听着，都已经累了。

    她离开的时候，又回头看了眼彻底暗下去的门缝，便想：留在这里不好，她想要见的是珏哥，并非乔橙。

    一定有什么办法离开才对。

    ——

    陈珏次日便离开。

    乔橙也有工作要忙，便问汤雯，“要是有什么事，或者觉得不方便了就跟我说，最主要别让她乱跑。”

    一方面是怕裴瑶莽撞惹事。

    但更关键是出于责任心，害怕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女孩子遇到麻烦。

    汤雯并不计较，反而道，“有个人陪着也很好，没事一起看个电影，也就几天，让她玩玩吧。”

    女人总是富有同情心的，留一个孤苦无依姑娘在身边，是感性使然。

    而裴瑶也听话，知道汤雯怀孕了，便很主动做家务，下楼买吃的，还去厨房帮忙洗水果，虽然不太会说话，但做的事让人踏实。

    这天在汤雯在给她煮面时，裴瑶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观察她微微隆起的腰腹，“怀孕会痛吗？”

    汤雯愣了下，倒是第一次被人这样问，且当她是小女孩儿好奇，剥着蒜瓣道，“不会，就是很累。”

    “你是自己想生孩子才怀孕的吗？”裴瑶是真的好奇。

    汤雯却皱眉，回头古怪的看她，“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我妈妈是故意的，我听她说，只有怀了孩子才能结婚，最起码可以一直跟这个男人在一起。”也难怪裴母产后抑郁，一开始的想法便已经走了极端，当结果不如人意，必然消极。

    想到裴瑶的遭遇，汤雯同情心又泛滥，摸了摸肚子道，“我是意外怀上的，也不是为了跟谁在一起。”

    “那孩子会孤单的。”裴瑶靠着门槛，若有所思。

    汤雯知道她性格古怪，便不多聊，“给的爱足够多，不存在你说的情况。”

    但具体的，她也不必解释，育儿经验这块，大家都是空白。

    “会的，会很可怜。”裴瑶细细的说，视线不经意的落在旁边一碗冷油汤上。

    而厨房抽油烟声稍大，汤雯并没有听清她的呢喃。

    面条煮好，汤雯小心翼翼端着碗，“来，准备——”

    她猝不及防，踩在那一地的油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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