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现在不是叙旧的好时机，南宫晚晴真想拉着月流云畅谈个三天三夜，然后好好问问她，这么长时间以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归根结底，她和沈约想问的是同一个问题。

    只是……这些话一时半会说不太清楚，于是，月流云思索片刻，道：

    “先说正事吧，比如，你为何会来此地？”

    月流云见她眉眼底下有几分藏不住的疲惫，眼圈乌青，就知道她这段时间一定没休息好。

    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沈约寻她来有什么目的。

    南宫晚晴道：“哦，实不相瞒，其实我就住在这儿。”

    这个地方隐蔽且风景好，原本就是她的居所，那五个女孩也是她带到这里来的。

    这里距离金银台不远，于是便特地打造了一个密道，可以直通这里，方便情报的传送。

    只是她在忙别的事情，分身乏术，所以让夏若至暂时保护她们。

    南宫晚晴长叹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道：

    “这段时间我都在暗地里和赤禺人打交道，不得已学会那边的七八种语言，现在语言系统几乎紊乱，累得要死……”

    或许是同一世界、又同为女孩子的缘故，南宫晚晴在面对月流云时总会感觉到亲切又放松，情不自禁地想吐露心声。

    “辛苦了！”月流云很有感触，紧紧握住南宫晚晴的双手，诚挚地道，“同志别怕，你不是一个人，为实现伟大复兴的目标、为我们的事业而奋斗，组织和人民会永远支持你的……”

    最起码现在，她们会在一起并肩战斗。

    南宫晚晴噗嗤一笑。

    ……有那种根正苗红的感觉了。

    她也回握住她的手，道：“多谢同志赞誉，我一定不会辜负组织和人民的期待！”

    夏若至：“……”

    沈约：“……”

    谁懂她们这是在干什么。

    月流云抬头望去，见天色已经不早，武安侯府的生辰宴应该也快结束了，她本来就是暗中来到这儿的，此地不宜久留，她还得回到将军府。

    沈约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起身露出笑容来，郑重地说道：“目的已经达成，月姑娘如今潜伏在启明将军府，如果有要事，就通过今日的渠道来与我等取得联系。”

    “长公主殿下对赤禺人了解甚多，贤妃娘娘有各类武器，我与七杀将军、武安侯都会尽力护住你的安危，若有需要，月姑娘可向我等寻求帮助。”

    “科考一事，想必不用我等多言，月姑娘自有分寸。”

    “我等静候月姑娘佳音。”

    月流云点了点头，而后认真朝几人作揖，既有告别的意思，也有深深的感激。

    ……有他们的帮忙，很多事情都会容易很多，她也不像刚回来之时孤立无援。

    她还有同伴。

    ——

    武安侯府。

    众女眷还是无法接受那位谭小姐的提议。

    邱思年更是站出来当众反驳她，嘲讽道：“谁不知道谭小姐琴棋书画样样不精通，原来竟是对入仕感兴趣了，只是……凭你那三脚猫的学识，又怎可与人家寒窗苦读数十载相比?”

    闻言，那位谭小姐气得涨红了脸，义正言辞地说道：

    “邱小姐，你既然并未完全明白我的意思，就请先不要反驳我。”

    “我的意思是，我们女子亦可以走男子所走的道路，他们为何会寒窗苦读数十载?是因为在陛下发布的新令之前，只有男子才可以参加科考！”

    “若女子也能拥有和男子相同的待遇，谁说我们就一定会输给他们！”

    邱思年冷哼一声，说道：“光逞口舌之快，你既有此念头，又为何不去入仕?”

    “谁说我不去?”她平日里并不会同邱思年这样的贵女争辩，但今日属实被激怒到了，一不小心说了实话，大声道，“我谭听鹤在此立誓，今年科考，必有我的一席之地！”

    邱思年眯了眯眼，冷笑一声说道：“那若是没有呢？”

    此时，宋知意清冷而沉稳的声音倏然响起，沉沉道：“够了。”

    她就这般伫立着，只是安静地站着，却有种天然的威严之感，仿佛那纤弱的背影是立在杀伐果断的高位上般，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敬畏之感。

    邱思年不说话了。

    宋知意缓缓开口，认真地说道：“本侯很是佩服谭小姐，你可以放心，从即日起，参加科考的女子都会受到本侯和其他将军的保护，祝愿你科考一切顺利。”

    “而诸位，本侯理解你们心中的忧虑与害怕，若你们不愿……也无碍。”

    “只是……希望诸位能认真考虑今日贤妃和淑妃两位娘娘以及谭小姐所言之语，并不要将其当作戏言。”

    “今日原是本侯的生辰宴，邀请诸位前来也无意惹诸位不快，特此……再向诸位致谢。”

    言罢，众人再次纷纷行礼，说着客套话，心底却是心事重重。

    今日之事不可能让她们心中毫无波澜，也留下一定的烙印，可是……可是对她们来说还是太难了。

    秋霜晚见除了谭听鹤之外无一人响应，也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

    洛桐却微微一笑，低声在他耳边说道：

    “其实，我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传统的观念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要徐徐图之。仅凭空口白牙，就让她们完全走上另一条道路，那是不可能的。

    要让她们知道，皇帝和朝廷对女子入仕一事的态度，要让她们知道，会有人成为先行者。

    这些都可成为种子，种在她们心底，慢慢生根发芽，总有一天可成为凌云之木。

    只是需要一个契机而已。

    这次科考便是契机。

    ——

    另一边。

    短短一日之内就经历了太多的月流云，人模狗样地从金银台中出来了。

    那群杀手眼神暗了暗，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默默跟在她的身后。

    南宫晚晴有些放心不下，手中握着刀，不动声色地偷偷跟在那群杀手之后。

    风宁抱着剑，在见到南宫晚晴之后略微一惊，然后又迅速躲了起来，在暗处默默跟在南宫晚晴之后。

    ……看似是一个人的故事，但其实可以凑好几桌麻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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