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阿箬一上来就直接指证如懿是主谋，害得白蕊姬和黄绮莹失去了孩子。

    如懿猝不及防之间，被自己一直信任的丫鬟，背刺了。

    她此刻面容呆滞，只觉得心底破了个大洞，冷的全身发寒。

    阿箬的声音依旧在如懿耳边回荡，可是如懿再也听不清阿箬说些什么，只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阿箬说到最后声泪俱下，一副悔恨无比的姿态。她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仿佛真的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

    一旁的小禄子突然冲向紫铜八足蟠龙大熏炉，一头撞死在了上面。阿箬接着也要去撞香炉，结果被高曦月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

    海兰瞧得清清楚楚，是高曦月给了小禄子一个眼神，他才一头撞死的。后来阿箬自己要撞香炉时，也给了高曦月一个眼神。

    这么明显的眼神暗示，竟然没人看见吗？

    海兰环顾四周，好吧，没人发现！

    只有她看见了。

    白蕊姬紧接着，上前凶狠地给了如懿两巴掌，显然是信了阿箬的说辞。她看向如懿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痛恨，恨不得即刻就将如懿碎尸万段。

    如懿被打得晕头转向，嘴角流血，却只仍旧默然，一言不发。

    她的沉默看在白蕊姬和黄绮莹眼里就是默认，白蕊姬越发凶悍就要上前将如懿打死，好几个宫女才拉费力住了她。

    海兰看着长春宫里面上演的这场闹剧，不由得扶额叹气。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种小儿科害人的手段，竟然还能成功，也是绝了。

    第一，如懿是爱用沉水香，可是沉水香又不是什么很稀有的东西，随随便便就能拿到好吧。

    更何况，沉水香又不是如懿专属其他人不能用，这算什么铁证？

    第二，就像上面说的，朱砂用处多得很。

    可以作为颜料，可以入药，还可以用作佛事。内务府有，宝华殿有，太医院也有，是个人想拿就能拿到。

    眼下不少妃嫔宫中都有一些朱砂，她的书房就有一些，她拿来画画用的。

    可是，素瑾只搜出了延禧宫的朱砂，其他宫里的却没有搜出来，这本身就十分怪异。

    想到这里，海兰不禁摇了摇头，对于这些所谓的“铁证”感到嗤之以鼻。

    海兰可以保证，只要如懿将这些疑点说出来，幕后之人定会自乱阵脚。这些都是明晃晃的漏洞啊，怎么就没人发现呢？

    海兰此刻正在仔细观察着弘历的神色。

    她要知道弘历是如何想的，前世弘历同如懿两情缱绻，恩爱正浓，自然是不相信如懿会做这样的事儿。

    可是这辈子，弘历显然没有那么爱如懿了，不知道他还会不会相信如懿。

    如果弘历相信如懿，少不得她作为如懿的好姐妹要出去求个情。可是如果弘历不相信，那么她也就不多此一举了。

    海兰瞧着弘历，只见他面孔冷凝，目光平静无波，对着长春宫一室的闹剧竟毫无波动。

    只是他捻着串珠的速度快极了，那指尖的力道仿佛要将串珠捏碎一般，显示出了他不平静的内心。

    这样的无悲无怒，看起来弘历似乎并没有对了害死自己两子的“凶手”感到十分恼怒，反倒有股置身事外的感觉。

    她心头一紧，莫非弘历是知道了什么内情？

    海兰随心而动。

    于是，她立刻上前跪在弘历脚边，红着眼眶祈求道：“皇上明查，臣妾觉着娴妃姐姐素日里温柔可亲，不是会害人的人。”

    此刻，离扳倒如懿只差一线，高曦月如何能容得下他人破坏？

    她几个踏步就走到了海兰身边，厉声道：“人证物证俱全，娴妃还有什么好抵赖的？毓嫔你就不要再替这样的毒妇说话了。”

    说着，她转头向弘历，福了一福，请求弘历立刻处置了如懿。

    “请皇上皇后即刻下旨，按宫规处置了娴妃这个罪人。”

    高曦月此刻的咄咄逼人的姿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正常，仿佛恨不得如懿立刻死在这。

    海兰瞧着弘历看向自己时那温和的目光，以及看着高曦月时那越发冷厉厌憎的眼神，便知道自己赌对了。

    弘历有可能查到了内情，亦或是有了一些线索。

    她心中一喜，再接再厉道：“皇上，这几人的证词疑点重重啊。就说朱砂吧，朱砂用途广泛，能作为颜料入画。娴妃娘娘才情出众，酷爱丹青，延禧宫内有朱砂是再正常不过了。如何能以此定罪呢？”

    海兰又朝着瞪着眼睛，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状的如懿喊道：“娴妃娘娘，快为自己辩解呀！没做过的事儿，如何能默认呢？”

    或许是海兰的带动吧，平日里与如懿交好的苏绿筠、陈婉茵也纷纷出来为如懿求情。

    “皇上，皇后娘娘，臣妾与娴妃相处多年，她的确不会是这样的人，还请皇上皇后明察。”

    金玉妍不赞同，一手抚摸着肚子，用帕子捂着鼻，嫌恶的看了一眼如懿。

    “知人知面不知心，娴妃背后的为人谁又知道呢！”

    弘历的目光此刻落在海兰身上，满是赞许。

    他的手里有着血滴子，替他盯着前朝后宫，对于这件事情，虽然不知道全貌，但是其中一二他还是知道的。

    弘历冷厉地望向高曦月和琅嬅，这二人手底下的宫人，近来频频异动……

    如懿是被冤枉的，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因此，这场审问开始，他便没说过什么。他一直在等，等如懿开口辩解。只要如懿愿意辩解两句，他便立刻有了理由帮她洗脱冤屈。

    可是，如懿却让他失望了。

    弘历看着如懿那冥顽不灵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恼怒。他没想到如懿竟然如此不自爱，一句辩解也无。

    为了试探他的情意，居然甘愿以身犯险，这让他很不开心，他便也不再费心思去帮她了。

    如今……弘历看了求情的海兰一眼，心中暗自思量。

    如今便是他给的最后一个机会，能不能抓住就看如懿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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