钺潜下台，议论声四起。

    苜熹还不避讳举起手中的怪物鱼，向智脑提出疑问：

    “智脑阁下，请问在大选现场，有人蓄意谋害候选人，是否违反帝国法律。”

    科技智脑一震，回答：“违反。”

    “那私自收购基因改造物，是否又违反《物种基因法》？”

    “违反。”

    “那…由此对候选人产生的危害，是否又违反《人权法》？”

    “违反。”

    “既然这样，那大选是否还公平？”苜熹趁胜追击，转身向下方望不到边的人群再次发问。

    “这样的大选选出来的共治者，又是否能够承担起帝国责任？”

    人群寂静，直到扩音器来到一位女性面前：“无法承担！我们需要真相！”

    有人带头，剩下的事情自然简单。

    “我们需要真相！”

    “我们需要真相！请求智脑启动权限，搜查各候选人身份芯片！”

    “追随者的也要！”

    “我们需要真相！需要能带领帝国更上一层楼的共治者！”

    “搜查身份芯片！真相万岁！”

    虚拟的海面平静无波，民众的愿望化作浪潮，此起彼伏。

    希湛虚弱倚靠在苜熹身侧，见她上前一步：

    “那么，智脑阁下，是否应民众要求，搜查身份芯片？”

    她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人心思各异。

    形势最为不利的，是芙萝和钺潜，尤其是芙萝。

    一旦搜查身份芯片，不仅过往虚假的荣誉会被揭穿、更可怕的是和实验室背后的交易。

    其他候选人脸色也不是很好看，除了月欢，皆是一片菜色。

    能够走到这里来，谁手上没有点黑色东西？

    希湛也暗暗握住苜熹的手腕，清明的眼神略微威胁。

    苜熹扭头，对他轻轻一笑：“殿下，希望您以往对我讲的话都是真的。”

    “否则，还真不好收手，您说对吗？”

    希湛定定看着她，蓦地笑了：“你想要的数据，我全都会给你。”

    “不要再查下去。”

    “否则，整个帝国都是你的敌人。”

    苜熹摇摇头：“非也、非也，我的身后，是整个蒂约星的群众。”

    “殿下，智脑绝对理性，你可以猜猜，它会站在谁的身后。”

    希湛脸色一白，苜熹松开搀扶他的手，上前再度提出：“请求智脑搜查。”

    “若智脑阁下不查，便也违反《科技智脑运作规定》。”

    “这样的话，您可能需要一个新的代为监管者，来监督整个大选的流程。”

    共治者花白的眉头拧成麻花：

    “指挥官…不，苜熹小姐，你死而复生，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对智脑提出这样的请求？”

    苜熹微笑：“为帝国战胜泽惟的前任指挥官身份。”

    因为对着扩音器，她的话清晰明亮的响彻整个蒂约星，甚至连各个星系的代表满脸震惊。

    下方民众许久没有说话，反应过来后，窃窃私语。

    尤其是苜熹之前的部下，更是一脸愤恨，恨不得冲上去质问个清楚。

    气氛渐渐凝滞，苜熹仍旧站在原地，声音清亮：

    “帝国法律有规定，我这样的身份，能够以贡献度量，提出监管的意见。”

    既如此，她的目的在所有人心中清明。

    “天哪！居然是这样的吗？我就说当时候明明前线紧张，但芙萝指挥的军队还在蒂约星…”

    “我也觉得…毕竟之前两位指挥官的实力有目共睹。”

    “那可是泽惟帝国，周边所有星系文明，能收割的都收割完了，以芙萝阁下的实力…”

    “但是这样的功劳也是能冒领的吗？”

    “你懂什么？上层区的人？有什么不敢做的？”

    “我们这边前几天，还有人失踪，但那些人全都不管的。”

    “一直在夜夜笙歌，宴会、酒会什么的…”

    “如果是真的，那苜指挥得吃了多少苦？”

    周围人的质疑源源不断传入耳中，芙萝脸色铁青：“你凭什么说你战胜泽惟帝国？”

    “那明明是我的功绩！”

    “你有什么资格？”

    苜熹仿佛这时才注意到芙萝，转身朝她看去。

    “芙萝阁下，还是一如既往自以为是，你的功绩？”

    “真是可笑。”

    芙萝从未受过这样直白的轻蔑，尤其是这一年以来，谁人不是捧着她？

    一个工具人，边缘星的卑微存在，竟然敢对她这样说话？

    就要走上台，却被钺潜拉住。

    “不可以，芙萝。”钺潜剑眉微压，眼神严肃，“冷静下来。”

    芙萝深吸几口气，又恢复到以往的高高在上。

    “你说那是你的功绩，有什么证明？”

    “这里，曾经和你出征过的人，有谁能替你证明？”

    她手指向下方，专门为军事中心辟开的地方，微微抬起下巴。

    “他们有谁，敢为你站出来说话？”

    苜熹顺着她看去，她曾经一手提拔的部下们，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她。

    掀不起多少波动，她早知道能安全跟着芙萝凯旋的人，多半是已经接受她。

    证据这东西轻轻松松，但是她莫名不想让芙萝好过。

    “是啊，他们自然不敢，毕竟有人捂住他们的嘴巴，难道不是吗？”

    高台之上，苜熹俯视芙萝，一边的希湛反而失去光芒，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她一人身上。

    “现在是这样，从前不也是？”

    “你说对不对，苏姐姐？”

    终于，苜熹看向苏若安。

    现在在面对她，她依旧感激她，理解苏若安的难处，也懂得苏若安的无奈。

    但这并不意味着，苜熹不会介怀她把自己推下去这件事。

    虽然祸福相依，可人还是要有点脾气，不能轻易原谅他人。

    所以，只要她站在她这边，苜熹就不再计较。

    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苏若安身上，她站在原地，身边是忱檀。

    “指挥官…”忱檀手放在她肩膀上，轻轻捏了捏，“以前的我们太过谨慎。”

    “现在，有人愿意为我们打通通道。”

    “我知道，我只是觉得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苏若安抬头，“你知道，我潜伏那么些年，最终也不敢公然对抗所有人。”

    “但她却能做到，我以往无法想象的事情。”

    忱檀微愣，轻笑：“那您的选择，我知道了。”

    台下的人不知道这两个人在窃窃私语什么，见许久没有动静，也渐渐怀疑起苜熹的话。

    芙萝红唇微勾，挑衅地看向苜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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