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180

    人物：531

    地点：地下实验室

    某声：“醒醒，醒醒，你不会死了吧……”

    某声2：“治疗药水，倒上去，再拿点食物过来，饿着他恢复不了。”

    某声：“他伤成这个样子真的能活吗？他们恢复强，但他现在……”

    某声2：“相信他，不过是少了胳膊腿，脑袋缺了半边而已，他还没有直接死亡那就是有机会。”

    某声：“他要是活了可就真的大开眼界了……我之前还在想能强成什么地步……”

    某声2：“没事，他的脑袋等会就长好了，把这个撕成条塞他嘴里，他自己会吃。”

    某声：“真的？可是他现在都没有意识诶？”

    某声2：“以前也这样干的，他会吞的，相信他，以前他的样子更恐怖。”

    “咚咚咚……”

    某声：“不要浪费了我的不死图腾啊……那可是我家传的啊。”

    某声2：“不行……为什么长不好……再倒点。

    “把这个磨成粉给他喂下去。”

    某声：“金苹果？你还真舍得给啊……”

    某声2：“磨就是，他这个样子不会死的，顶多就是昏迷而已，实在不行给他喂流食了，为什么我要接这个苦差事……”

    某声：“诶，他和你们待了那么久，他现在人怎么样？”

    某声2：“你想干嘛？你死了那条心吧，他有段时间天天说你坏话，说你们对他做的那些实验，他恨不得把你们杀光。”

    某声：“他有那么恨我们？”

    某声2：“那不是一般的恨，他说过他不记仇，很多的仇他都能放下，但是你们他却一直没放下，他是真的想跟你们再战一场，把你们送进地狱。”

    某声：“哎呀……怎么这么记仇呢……记仇活着不累吗……本来就活得长，记仇不是又活得累……”

    某声2：“你想赎罪？”

    某声：“是该赎罪，我们做过的事太……不人道，违反天理，不管怎样我们都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某声2：“那你有的忙了，他对于赎罪的要求挺高的，只要你达不到他心中的要求他就绝不会原谅你。

    “我记得他是这么说的，叫‘原不原谅你是我的事，赎罪是你的事！求我原谅你？那你怎么不试试我受过的苦？就知道求人？那我经历的算什么？’大概就这样。”

    某声：“哎呀……他是这么想的……那我何止是有的忙啊……这岂不是看不到头啊……”

    某声2：“跟你说，他还说过他永远也不会原谅你们，你不如重新找个人算了。”

    某声：“哎呀……那不行啊，要是重新找个人他不得把我撕碎了。”

    某声2：“你可以跑远一点，那样不就不会有这些麻烦了？你还可以有个愉快的后半生。”

    某声：“那不行，他说过，做人要专一，我这辈子就指望着他了。”

    某声2：“把粉给我。”

    某声：“给，话说你要这个干嘛？他肉条都没吃下去，他怎么吃这个……你倒他伤口上？”

    某声2：“这也是一种办法，虽然没有口服好，但药效还是有。

    “等这件事结束你有啥打算？”

    某声：“没什么打算，我活得也够久了，万事万物见过的也够多了，我现在没什么想法，就只是想安安静静度过这一生。”

    某声2：“你不是永生了吗？”

    某声：“我可以放弃啊，哎呀，你知道吗？在永生面前很多东西都失去了意义，看着自己的家人朋友一个一个离自己而去真的很难受。

    “我以前还觉得永生挺好的，但是我逐渐意识到，永生更相当于一种折磨。将人生比作一条路，你一直走在路上，路上有时风雨有时暖阳。

    “暖阳确实让人高兴，但是风雨也确实让人痛苦。走了那么远，鞋子坏了，腿脚生病了，肚子饿了，却没有可以休息的地方。

    “刚开始还有朋友陪着，可是朋友一个接一个离去，他们见证了我伟业的起点，见证了我一次又一次成功，他们为我祝福，他们为我感到骄傲。

    “当自己的仅剩的几个亲人离开时，我并没有感到伤心，但是在一两年后，泪水从心底涌出来，控制不住。

    “我想要去找我的父母哭诉，可是当我回去时，他们的坟墓已经不知道被谁夷平了，他们是一起去世的。他们没有受多少苦。

    “我的同龄人都在长大变老，他们都离去时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我清晰地认识到——没有人和我一样了，没有人理解我了。

    “那时我觉得人生失去了意义，一度想要结束这痛苦的一生，迎接死亡的怀抱。我去找了曾经的老朋友，在他们的墓碑前倾诉，我也去找了他，531。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他连个墓碑都没有，我还以为他死在荒野里了，后来四处打听，从传说中发现了你们。

    “我感觉到人生重新充满了希望，你们跟我都是差不多同一个时代的人，我们肯定能互相理解。

    “我感觉我的路重新放阳，我不再是在暴雨中行走。这期间我也想过要不要找一个人陪我，但是没有人能陪我，他们都陪不了我多久。

    “为了找你们我花费了不知道多少时间，哎呀，你们可得好好感谢我，如果不是我，你们这次肯定会打到天昏地暗。

    “知道吗，为了你们，我可是在这个破组织里潜伏了不知道多久，为了瞒住他们用了不少功夫。

    “你们可得好好报答我，我帮了你们那么多，现在还把家传的不死图腾也送给了你们。”

    某声2：“好了，那些话你可以等到他醒了跟他讲，我并不认识你，我只听他说过你。

    “差不多了，接下来的治疗这里做不到，要把他送到那边的救助站，走，你抬前面抬后面？”

    某声：“后面，万一前面有个怪物我对付不了。”

    某声2：“好，你得赶得上哦，不要我在前面跑你在后面追不上。”

    地面上，史蒂夫正在晨练，通过传回的情报，他知道现在战事已经结束了，接下来的清理工作不会持续太长。

    小苦坐在长椅上欣赏缓缓升起的朝阳。

    地下实验室中的肆火正在搜索剩余的幸存者，通过传回的情报，他知道现在已经接近尾声，他们的工作需要再细致一点。

    谢清站在一个小山丘上，她感受着清早凉爽的风。

    某声3：“把这里切掉，手术刀，这里骨头断了，夹板……擦汗……器官长的地方不太一样就是不好搞……说个笑话，缓解一下气氛？”

    某声4：“不是……专心一点啊……”

    某声3：“我给他做了多少次手术我不清楚啊？放心，已经熟悉透了，就是闭眼我也能做。

    “止血钳……针……”

    清扫小队的队长站在一处隐蔽的洞口边上，看着自己的队员一个个爬上来，在他们全部上来的一瞬间他松了口气，没有任何牺牲。

    替补指挥在休息室中奋笔疾书，他已经处理了一大部分文件，但是他们送来的文件更多，他恐怕晚上都休息不了了。

    休息室内传来替补指挥的谩骂声，他怒吼道：“谁**这破问题都要打一份文件上来？！让地下那些人负责不行吗？！”

    守卫安慰道：“指挥，您就签吧……下面的人都快被文件埋了，能传到您这里他们是真处理不了啊……”

    指挥回怼道：“那这玩意是我该处理的吗？！啊？！这**申请见家属这是什么玩意？什么啊？

    “这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我可以先不问，谁有那么大的能力把这玩意送到军队来？我***要翻天啦？”

    守卫被骂得不敢还嘴，只好在一边默默承受。

    巨大的躯壳内，一个僵尸透过观察窗看向外面，漆黑一片的空间中，一个人来到了他的观察窗外。

    僵尸：“走开……不要来烦我……让我一个僵在这里慢慢腐烂……让我变成骷髅……让我化作一摊烂泥……”

    ……

    ……？

    ……

    僵尸饶有趣味问道：“凭什么？他们已经全都死了……现在又要把我拉出去继续给你们卖命？没门……你走吧。”

    ……

    ……？

    僵尸翻了个身，他不想面对这个打扰他的家伙，他无奈说道：“我在这里被困多久了……你们有来救过我吗……你们有来找过我吗……嗓子……不该说话的……”

    ……

    ……

    某人：“对不起。”

    或许是怀疑自己听到了的话，僵尸翻了个面，问道：“什么……”

    某人：“对不起。”

    谁知僵尸不仅不领情，反倒笑了起来，他边笑边问：“有什么用……你们放弃了我……你们把我当做工具……就像他们把你们当做工具一样……

    “我真不明白……明明没人逼你们了……为什么你们还是要去送死……你们为什么要管那么宽……”

    ……

    来者沉默了，透过昏暗的观察窗，僵尸看到来者在沉思。

    僵尸问道：“你在想什么……”

    来者回答道：“我在回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僵尸低下了头，他腐烂的面容做不出任何表情，他动了动嘴，一声笑声从他的嘴里发出，这其中夹杂着他对于时间流逝的遗憾，这其中夹杂着他对这些村民和原住民的嘲笑、失望。

    人生很长，人生很短。

    时间流逝很快，时间流逝很慢。

    人的一生一眼望不到头，人的一生一眼就望到头。

    幻境中，五三一站在海边，他身上没有作战服，没有拘束衣，有的只是一件破破烂烂的麻布衣服。

    海在结冰，他在海上行走。

    一步接一步，冰块出现裂痕却又转瞬即逝。一步接一步，他的周围闪过自己的一声呼唤，那声呼唤却又消失在风中。

    风吹在他的身上，卷起他的破麻布衣服。风吹在他的身上，带走他身上的人的气味。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照亮他的面庞，照亮他的疲惫。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照亮他的不堪，照亮他的悔恨。

    在冰面上，城市拔地而起，他从人流中穿过，没有一个人为他停下。在冰面上，城市拔地而起，他从喧闹中穿过，没留下任何一丝欢乐。

    草原从他的脚下延伸，牛羊从地面中钻出，它们没有任何负担，没有任何顾虑，只是在专心吃着自己的草。

    思想从他的脚下延伸，他的过去从地面中钻出，它们没有任何负担，没有任何顾虑，只是在专心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

    穿过一个又一个钟，走过一座又一座桥，飞鸟从头顶飞过，留下属于他们的颜色。

    穿过一个又一个人，路过一扇又一扇门，孩童们的欢笑从门后传来，留下独属于他们的快乐。

    五三一走进一片森林里，鸟儿在树上高歌，风吹过树制造“沙沙”声与他们合奏。

    五三一走到一座高山上，狂风呼啸，一个个登山者站在山顶高呼，他们弹奏出属于他们的歌曲。

    五三一看了看脚下的山，很高也很美。于是他抬起了自己的右脚，仿佛是在平地上一样，他一脚踩了下去。

    不出意外，他掉了下去，掉入云雾之中，掉入自己的幻境中，掉入自己曾经的梦想里。

    鸟儿从耳边飞过，他像是在下落却又像是在升起。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落在了云上。

    云汇聚成人形，汇聚成他曾想要成为的模样。

    他并没有理会，而是继续往前走去。一步又一步，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看到了自己的过去，他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接着走下去，他看到各种各样的人为他打开了门，他看到各种各样的人欢迎他进门。

    不做理会，他停下了脚步，看着一位光鲜亮丽的将军走向前去，人们的掌声为他所起，人们欣慰感激的眼神为他投射。

    继续走，他推开了光鲜亮丽的将军，一个火柴盒一样的房子坐落眼前，他缓缓走向前去，推开了那扇门。

    房子里什么都没有，也没有一个人，但是这里有他梦寐以求的……有他做梦才能实现的……有他曾经拥有的——平静与平凡。

    五三一靠墙躺下，缓缓闭上了疲惫的双眼，他深吸一口气，强力而又有规律的心跳声响起。

    “就让我……休息一下吧……让我……离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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