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头承受的时候，耳边响起阵阵警告的声音。

    【别想着告诉老师，指望有人帮你，他们在我面前，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信不信？】

    【也别想转学，这地方都是我陆家的势力，跑哪儿都能找到你！】

    不被当人的生活，虞烟也早就习惯。

    每次头发被烧，或是满身伤痕地回去，桑政森视而不见，装作若无其事。

    更不要提陈舒华和桑敏。

    渐渐地，她就麻木了。

    只盼着一天天过去，熬到毕业考大学，躲得远远的。

    或许到那个时候，就能解脱了吧。

    高二夏天的尾巴，谢之忱出现在了虞烟的世界里。

    上课时，老师说有个转学生，会和大家一起学习。

    虞烟专注地练数学题，并没有仔细听。

    那天放学，她低着头，脚时不时踢下路边小石头，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

    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骤然升起。

    虞烟本能地开始跑，越跑越快，努力地想要逃命。

    直到喘不过气，摔到地上，还在往前爬。

    好在那人没跟上来，才松了一口气。

    后来在图书馆，穿着蓝白校服的男生主动上前介绍。

    虞烟才知道，他叫谢之忱，是校长的儿子，要出国留学。

    在课堂上，两人没有任何交集。

    谢之忱成绩很好，是天之骄子，老师同学都喜欢的好学生。

    而虞烟，只配坐在角落里，被人觉得怪异。

    炎热的夏季，不管气温多高，总是穿着长衣长裤，还要加个外套，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成绩不好，人也像是哑巴，很少说话。

    只有谢之忱知道，其实老师教的那些东西，虞烟都做得对。

    每次图书馆那仅有的半个小时，是难得放松的机会。

    终于和她说上话，才发觉，虞烟声音很好听。

    而虞烟，终于有了朋友。

    高三学到一半，谢之忱突然对她说，有个公费出国留学的机会，问她想不想去。

    那是虞烟灰暗世界里，唯一的光亮。

    将要溺水的人，在看到浮木之后，便想拼尽全力抓住。

    虞烟也不例外。

    她对生活，第一次有了美好的憧憬。

    往后每次放学，只要没被陆慈找上，虞烟都会跟谢之忱学英语。

    担心口语不好，回家还要练到大半夜。

    可是就这么过了一个月，谢之忱却没来上课了。

    而那天，虞烟被班主任叫出课堂，带去了校长办公室。

    进门后不敢抬头，听见那个只有操场主席台才会露面的男人，对自己说话。

    声音很客气，可言语间，只有羞辱和蔑视。

    他要虞烟看清自己，不要再勾引他儿子，更不要妄想再见到谢之忱。

    至于什么出国留学，更是白日做梦而已。

    那一瞬间，虞烟再次被拖到无边地狱里。

    不过好在，她很习惯，所以一滴泪都没有掉，依旧低着头，走出校长办公室。

    没有谢之忱的日子，虞烟过得很平静。

    就在彻底绝望，以为再也见不到的时候，谢之忱又出现了。

    他看起来很憔悴，人瘦了好多。

    但神色坚定，对着虞烟说，让她再等等，会说服家人，答应他们一起出国。

    虞烟不忍心戳破幻想，不只是谢之忱的。

    更是她自己的。

    活在痛苦里，要靠做梦，才能坚持下去。

    可是从那天晚上，微风吹动树叶，有个男生满脸期待，对着自己许诺的样子。

    之后，她再没见过谢之忱。

    第二天，她心里的预感得到验证，又被叫去了校长办公室。

    进门就被扇了巴掌，和今天那个耳光，如出一辙。

    被拉回到现实，虞烟抬手抹去眼泪，平复着心情。

    然后走到洗手池，用手接水，洗了下脸，抬头望向镜子里。

    虞烟对着左边肿起的那张脸，勉强地勾了勾唇角。

    走出去，就看见谢之忱，一直等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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