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烟没办法继续往前，只能站定，冷着脸回，“去吃点东西。”

    她脚底有伤，裹着白色纱布，穿了双简单的拖鞋。

    陆行知听见这句话，原本紧绷的脸色，稍微松动了些。

    陈家那边一直在找人查，曝光新闻的人，究竟是谁。

    而桑敏在得到故意被透露的消息后，也第一时间，赶到医院。

    此刻看虞烟的态度，还以为是激将法，终于起了作用。

    陆行知语气温和，对着她说，“你伤还没好，最好少走路，想吃什么告诉我，让人送过来就行了。”

    说完就抬起了手，准备揽着细弱的肩膀，和她一起走回去。

    谁知道，虞烟像是察觉，马上往旁边侧了下，躲开触碰。

    然后继续往前，对他体贴的话，根本不予理会。

    陆行知没办法，只能无奈地叹一口气。

    然后抬脚，跟了上去。

    从高级病房坐电梯下楼，一路往外，去了医院食堂。

    经过来来往往的面孔，或是着急，或是绝望。

    虞烟双手交握放在身前，脚步平稳。

    听见一声声哀嚎低泣，眼皮颤了颤，神情麻木。

    这会儿还不到中午，并非饭点。

    可食堂聚集的人，依旧是络绎不绝。

    虞烟走到窗口，要了一碗白粥。

    接过之后，端着往空掉的蓝色座椅走去。

    她旁若无人地坐下，抽了两张纸巾，把油腻腻的塑料桌面，简单擦拭。

    然后拿起勺子，小口小口，慢慢吞咽。

    身旁的位置，坐下另一个人，是熟悉的松木气息。

    陆行知低头，看见擦不干净的桌面，还泛着不知积了多久的油渍。

    他拧着眉心，身体僵硬，极不自在的样子。

    身边的人喝到一半，突然被呛到，捂着嘴巴咳嗽两声。

    陆行知见状，赶紧去扯纸巾，给她递过去。

    但虞烟没接。

    她无视陆行知停在半空的手，自己又抽出两张，开始慢条斯理擦嘴。

    擦完之后，虞烟并没有继续喝粥。

    只是偏过头，没什么情绪地，对着陆行知问，“这种环境，是不是很不习惯？”

    她看着男人西装革履，全身上下，无一不是昂贵的高级定制。

    黑色衬衫，把整个人气质，衬得更加清冷。

    此刻坐在医院食堂的塑胶凳子，突兀得格格不入。

    虞烟环视一圈，视线扫过寻常的画面，再次开口。

    “你看到了吗？这些人，每天都在为了生计发愁，要是有亲人生病住院，可能一个家，所有的积蓄都没了。”

    “也许还不够，要低声下气，去找亲戚朋友，甚至邻居借，借不到就只能等死……”

    痛苦的回忆，如同汹涌的潮水，一幕幕闯进她的眼睛。

    视线突然模糊，雾蒙蒙的，看不清晰。

    虞烟望着身边男人，没忍住，泪水从眼角冲出，大颗大颗滑落。

    淡粉的唇轻启，说话的声音，明显哽咽。

    “这就是我原本的生活，爸爸不要我们，妈妈疯了……从小到大，只配被人欺负，被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随意霸凌。”

    陆行知胸腔没了空气，心脏也像是被人，狠狠地揪起。

    他忍着窒息的疼，眼神指了指那碗白粥，转移话题，“再吃点。”

    虞烟双眼含泪，勾起的唇角，带着嘲讽笑意。

    “所以你以为，你故意让桑敏过来，让我知道你对陈家做下的事情，我就会感激涕零？”

    她摇了摇头，眸底全是厌恶，“你错了陆行知，我只会更加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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