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看懂谢怀琛的意思，心里更加开心。

    宫宴真有趣，不仅能好吃好喝，还有宫人表演节目。吹拉弹唱，舞袖翩翩。

    总结起来，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的日子真美好啊。

    沈鸢虽然适应良好。可心里隐隐生出一丝不安，这种美好仿若空中楼阁。

    这种地方，说错话做错事就要被降罪。不知道皇帝到底听明白自己的意思没，灾民真的惨啊。

    还有冯太守一家，她觉得那是个巨大隐患。

    而且冯太守作恶多端，居然还活得好好的。砚之不是要帮柳姐姐对付冯太守吗？

    沈鸢边吃边想，目光时不时地透过舞娘的轻纱偷偷瞧瞧谢怀琛。听着一旁的沈知州安慰她不要害怕。

    聪明绝顶的沈鸢很快就想明白了。只要爹心疼自己，砚之也心疼自己，不管他们谁输谁赢，这日子不都能过得美滋滋。

    至于若是闯了祸，那就哄他们呗。

    谢怀琛的视线也会不经意间飘向沈鸢这边。

    不过此刻他没看沈鸢，而是对上了沈知州的目光。

    沈知州的眼中带着几分警惕和淡淡的敌意。他总觉得女儿今晚的各种反应，是因为被太子欺负惨了。

    然而谢怀琛突然举起手中的酒杯，脸上的笑颇有几分示好的意味，眸光一闪，瞧了瞧沈鸢，然后将酒一饮而尽。

    沈知州不禁也看了眼身旁毫无所觉的女儿，明白太子的意思是让他不用担心。

    想到太子对阿鸢的处置不痛不痒，他也举起酒杯回敬，但眼神依旧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谢怀琛看得出沈侯爷是真疼爱这个女儿。这是好事，对他和沈鸢来说都是。

    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更能看出沈知州的态度。

    谢怀琛心里很感慨，他不管是想娶以前的青荷还是现在的沈鸢，都得兜好大一圈子。

    不过如今的局面比她是青楼女子要好不少。多一个沈侯爷护着，她会更安全。

    一曲舞毕，宴会的氛围又恢复到其乐融融的状态。

    大家吃得差不多，可以起身在周围随意走动。太后已经先行回宫，一些官员也准备告退。

    皇后见皇帝等人的心情都好了起来，刚才的事已经揭过，打算贼心不死地最后再提一嘴婚事。

    穆皇后先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几位皇子和诸位贵女们，视线略过看着就心烦的沈鸢。

    再次笑得仪态万千：“皇上，几位皇子都到了选妃的年纪，今日难得诸位贵女们都在......”

    皇后打算先从其他皇子的婚事入手，然后再继续转到太子娶妃这事儿。

    说话声音不大，可周边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这下连沈贵妃脸色都变了，你皇后要折腾太子的婚事，别把我儿子牵扯进去啊。

    其他几位皇子都禁不住看向谢怀琛，仿佛在催促太子你赶紧让皇后消停吧。

    谢怀琛蹙着眉，得亏他早有准备。不然今晚皇后怕是要没完没了。

    于是没等皇后说完话，刚才在会场中央低头弹奏的一位宫女突然朝着主位的方向一跪，大声喊道：

    “民女江州兰陵柳氏，状告江州太守冯牧之杀人劫掠，臧害百姓，贪赃枉法。”

    边喊边往前方磕头跪行。

    这一嗓子吼出来，谁也没心思再听皇后说什么。

    皇后已经快气炸了，今晚全是来砸场子的。

    她站起身衣袖朝前一挥，眉眼间锋芒顿显，厉声低吼：“还不快将她扔出去。这里是谁都能来随便说话的地方吗。”

    沈贵妃也闻言色变，看了眼神色惊讶的沈知州和冯牧之，同样厉声呵斥：“宫里的侍卫都在干什么，竟敢让她惊扰皇上，快将人带下去。”

    同时眼神示意沈知州千万将这女子拿下。

    沈知州哪还不明白，这八成就是要找冯牧之报仇的那名女子。

    这些天刑部一点动静都没有。原来人家是要越过刑部，直接向皇帝陈情。

    这事已经被太子盯上了，没这么简单。

    果然，皇后和贵妃话音刚落，谢怀琛对去拿人的侍卫下令：“慢着！”

    随即拱手向皇帝请命：“父皇，她既然说她来自江州灾区，告的又是江州太守。何不给老百姓一个申诉冤情的机会。”

    皇帝微眯着眸子看向太子，神态威严凛然，目光锋利。

    这女子明显是太子带进来的。这种做法不合规矩。哪怕有冤情，也该将她带到刑部去审问。

    谢怀琛回望了皇帝一眼，目光坚定，摆明了想让皇帝同意就在这里申冤。

    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先例。当年的静王就曾经带着还是江湖女子的静王妃到先帝跟前陈情。

    皇后没有再说话。既然是太子带进来对付冯牧之的，她不好在这事上唱反调。

    只是这个时机让她很不满意。不想开口帮忙。

    冯牧之见情形不妙，赶紧从席间走出来跪在御前，同样大声喊冤：

    “皇上，臣为官多年一向清廉。这次协助太子赈灾，安置灾民，日夜不寐。恳请皇上下令刑部明察，还臣一个清白。”

    沈知州知道这冯牧之有问题，可这会儿管不了那么多了。赶紧同皇帝说：“皇上，臣这就将她带回刑部调查。”

    说罢和太子对视一眼，此刻二人有点互看不顺眼。

    皇帝这会儿还没发话。沈鸢她又又又插话了。

    沈鸢看到柳姐姐在那里跪着磕头不停喊冤，急得跳脚。

    她紧紧抓住沈知州胳膊，眼眶红红的，声音似哭：“爹。灾民都好惨的，为啥不让她申冤啊。”

    沈知州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别闹。

    沈鸢看爹不理会她，开始哭起来：“我说灾民没有饭吃，死了好多人，你们都不听。这位灾区来的姐姐有冤情，你们怎么也不听......”

    沈知州急着给她擦眼泪，低声哄道：“爹知道你在江州受苦了，不是不听，是将案子带到刑部去审。”

    沈鸢看柳寻芳依旧在喊冤，谢怀琛也皱着眉头。那意思就是必须得在皇帝和众人面前审咯。

    于是她一把推开沈知州，抹着眼泪，一脸嫌弃：“爹，你不好。”

    沈知州：“......” 闺女，爹是为了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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