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皓和刘局长见面后，又和胡总一行人碰面了，一群人浩浩荡荡，走在商圈的位置。

    王皓还在回味上午发生的事，李书记看似很生气，将赵城带回办公室，应该会狠狠批评一顿，然后呢，应该也不会怎样。

    不知怎么的，王皓心里竟隐隐有些期待，虽然这期待很不应该，但也许是注定的，感觉看到赵城就怎么都不顺眼似的。

    在生活中，有没有见到一个人，第一眼就不喜欢，那么接下来，相处下去，也不会喜欢，第一印象其实已经决定后续发展了。

    潜意识永远是人最直观的表现，会第一时间涌现出来，不会欺骗我们。

    “王秘书，你看润丰商场修在这里怎么样？”胡总指了指前方的一块地皮。

    竹溪县的商圈不是处在新城，而是围绕在一片旧城区，大有以旧换新的趋势，新开的商超散布在中间，穿插着些工厂盘踞着，看起来有种城乡结合部的氛围，也是为什么一直发展不起来的原因。

    胡总看上这块地方，面积挺大，位置不错，不仅涵盖了周围的一些小商店，还覆盖了一家老牌的食品加工厂。

    小商铺倒是好解决，出钱收买就行，这家食品加工厂历史悠久，是竹溪县的老牌企业，恐怕不好收买，就算是要卖，也要看这些老员工同不同意。

    刘局长是个老奸巨猾的人，见王皓在身边，反正他代表书记，就把问题推给王皓，问王皓怎么样。

    王皓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便说，这里位置不错，应该没问题的。

    胡总更加满意，频点头说：“有了政府支持，相信我们会很顺利投资。”

    回到秘书办，将材料呈交上去，王皓才知道这里面大有文章，看好的地方却不好动，缘由就在这食品加工厂。

    李书记把他叫了上去，给他叙述了桃花云片糕片厂的历史，在当初打仗的年代，这家云片糕老板就救了很多国人，他不惜拿出自己的本钱，施舍给大家，很多得以活下来。

    见过之后，当时受到社会的表彰，要云片糕将优良传统传承下去，好好将企业文化传承下去。

    于是云片糕老板在县城中心开厂，一开就是几十年，还专门请了些老年人、残疾人来工作，解决不少困难家庭。

    桃溪县的企业就属这家食品厂最出名，倒不是因为经营的利润，而是他的经营理念和精神，本地的土着，谁家过年不买云片糕，谁不是吃着香醇的糕片长大的。

    它已经成为县城人民的历史记忆了，关于这家厂子的来龙去脉，去年参观的时候，有人给他说起过。

    现在棘手问题是，商场建立在这里是不错，拆除一家“国民记忆”的食品厂，是否引起群众的反感。

    “我已经了解了，李书记，如果你认为不合适，我再给胡总沟通……但说句实话，在整个中心区域，无论哪里都绕不过这个占地面积大的加工厂。”王皓恳切地说，希望李书记能了解。

    “那你的意思是桃花云片糕食品厂必须要拆除了？”李书记反问道，眉眼中的神情，分明是要听王皓的意见。

    说实话，王皓不敢发表意见，他初出茅庐，对很多利害关系、规则、潜规则，都还不太熟悉，万一说错了，说得不好，很容易让领导失望。

    不过，他内心里有另一种声音，督促着他，你来到县委办不就是为了发展吗，如果不努力的话，永远会原地踏步，林敏芝也会离他而去的。

    莫名的动力让王皓开腔说：“没错，食品厂算是一种文化记忆，保留在原地，我都觉得很有纪念意义，但是食品厂始终年代久远了，今天，我观察了他的外观，墙壁都断裂了，杵在整个商圈中，真的有点格格不入的。”

    “这只是容貌的部分，第二，厂长今天招呼了我们，自己都说，经营利润是入不敷出，全靠国家的补贴撑着，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第三嘛，现在全国的城市都在朝着现代化发展，我们竹溪县也会是趋势，我想，商圈一体化是大势所趋，这些老一代的建筑物啊，影响市趋的，迟早要拆，发展经济是第一要务嘛。”

    李书记品了一口桌面上的碧螺春，仔细品味着茶叶的芬香、王皓的话语。

    王皓说得头头是道，条理清晰，李书记也听得认真。

    “你说的，真是我想的，王秘书，能看懂未来趋势的人，都是识时务的人，无论哪行都一样，所以我断定，你不会永远当一个小秘书的。”李书记听完后，终于给了极高的评价。

    王皓受宠若惊，心脏都要跳出来，刚开始，他心里很忐忑，怕自己说的不好，说得被李书记骂，李书记基本上都是板着一张脸的，远看真的挺吓人的。

    走近了才知道，李书记只是该凶的时候凶，远看的时候凶，其实很平易近人，还喜欢夸人。

    “多谢书记的夸奖，我要学的有很多。”王皓不好意思地说，双手也有些不自然。

    李书记放下茶杯，走近王皓，亲切地拍拍肩膀：“有人跟我说你很好，我开始还不相信，现在知道你是个有脑子的，不是那些头脑简单的，比如你那个科长，整天就知道气我，我看哪天我会气死。”

    李书记咳了两声，感叹道：“赵城这小子，从进来体制内就顺风顺水，他命太好了，导致一直都没长进，我有时候真不道拿他怎么办。”

    “李书记别生气，名师出高徒，你都这么优秀，他也不会差，对了，您刚才说有人夸我，是谁啊？”

    李书记欲言又止，女儿已经三令五申，叫他不要说出来，说出来，就不是纯粹的爱情了呀，她一定要对王皓保密，隐瞒自己是书记千金的事实。

    “这个嘛，当然是你以前的局长，他推荐你，我才注意到你。”

    王皓走出办公室，有些疑惑，在教育局三年，似乎也没和黄局长说上过话，他会发善心做好事嘛？

    恍惚间，仿佛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林敏芝从电梯门口走下去，王皓还以为花了眼，是思念过度吗，才会看到林敏芝的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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