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与黑雾的关系是？”

    思雅并没有直接回答帮还是不帮，虽然蓝泽提出来的条件很是让她心动，但首要的目的还是探听好所有的信息再做打算。

    毕竟就像是奕先前跟她说的一样，人鱼说到底起源之地并不在这片兽世大陆，而她目前来说，似乎也只有兽世大陆的雌性们对她虔诚的信仰之力才可以真正提升金色小球的能力。

    而人鱼族的雌性们，是否能够庇佑她们，她们又反过来回馈给她，也仍然是个未知数。

    蓝泽一听雌神的疑问，只觉情绪更是紧张和激动，焦急的话语脱口而出，生怕因为之前神志不清的状态而让好不容易的希望误会他们和那黑雾是一伙的。

    “神明大人，黑雾伪装成了陆地雌性的样子与我族雄性人鱼结侣，又欺骗他说可以让我们摆脱掉红尾鱼的威胁，污染了我们的吃食，最终导致……”

    后面的话蓝泽犹犹豫豫地看了一眼思雅身边的奕，半晌都没有说出口。

    毕竟不管是不是自愿，他们这群人鱼被控制着伤害了白虎之神已是事实，他不想要再重复一遍引得雌神不高兴。

    不过蓝色人鱼的小首领已经将过程交代地足够清晰了，只有一点却让思雅轻轻皱了皱眉头。

    “陆地的雌性？”

    这与想象之中的黑雾形象极为不符啊。

    “是的是的！”

    蓝泽现在最怕的事情就是眼前这唯一可以拯救他们整个族群的神明不相信他口中的话。

    言语急切地向思雅描绘了更多的细节。

    “是个长相不错的陆地雌性，比我族雌性的皮肤还要细腻，眼睛也很大。”

    说到这里，蓝泽敏锐地注意到了思雅一瞬间有些阴沉的脸色，心下不免一慌，赶忙带些谄媚地又加了一句。

    “当然对比雌神大人还是相差很远，她远远没有雌神大人如此美丽，却……也足够迷惑我们这些，一直生活在海底的生物了……”

    为了族群的生存，蓝泽愿意把他们原先的所有骄傲抛弃，在思雅面前摆在一个极低极低的位置。

    当时那条被陆地雌性所迷惑了的族人，是他们这一种族当中，最骁勇善战的勇士，有时候甚至是比他这个因为血缘关系而新上任的小首领更具话语权。

    所以当他信誓旦旦地用言语激昂了整个被压迫已久的可怜族人，用神秘的黑河水大大增加了族人们的武力值时。

    就算蓝泽有心阻扰，也不足够让全部的族人听从。

    甚至……

    在那陆地雌性亲自来说服他的时候，沾染了那一点点的浓稠黑色，整个身体仿佛都被无穷无尽的力量填充，力气直接翻了一倍不止。

    这一刻，蓝泽也轻易地被这极为容易得到的力量所迷惑，所吸引，彻底成为了那可恶陆地雌性的傀儡，进一步加剧了他们一族的灭亡速度。

    如果……如果不是遇到了这从黑暗之中真正拯救了他们的神明大人，此时的人鱼之岛，一定早已经没有了什么人鱼……

    思雅只是在听到这条少年人鱼首领口中的陆地雌性长相，与印象之中那张早已经灰掉的脸极为相似的时候，轻微皱了下眉，心下产生出一点不悦的情绪而已。

    却没想到这小小的变化，就被一直在小心翼翼讨好着他们的蓝泽看在眼里，像个古代的佞臣一般出言媚她。

    不由有些好笑地刻意放松了面部肌肉，让这条可怜又急切的小首领不再那么紧张兮兮的。

    虽说蓝泽并不强大，也许也不聪明，但这为了族群拼命的架势，却很是让思雅欣赏。

    她抬头看了看一直站在身边，却久久沉默不语的奕一眼，立马就得到了白虎之神的回视，湛蓝眼眸之中是完全的纵容。

    低头给了自己的伴侣一个轻吻，奕的意思很是明确。

    “做你想做的。”

    雄性兽人的强大就是为了可以给予自己伴侣最大程度的自由。

    不管是思雅想要救这群人鱼，得到他们的效忠。

    还是思雅干脆视而不见，甚至因为这群人鱼们与幕后敌人有过沾染，不信任想要亲手灭了他们一族，奕都会毫无原则的无条件支持。

    兽夫给予了思雅充满安全感的后盾，也是她能够面对黑雾和俞莜，还有其他潜在敌人的勇气。

    思雅似乎在第一次来到兽世大陆之后，就在不停受着黑雾的制约而无法动弹。

    深棕色泛黑的水亮眼眸定定看向水面之中的人鱼身影。

    祂想要利用这颗弃子杀死奕，抓获她。

    那么思雅就同样要用这颗“弃子”，回给黑雾第一次反击！

    “你们一族的雌性，带我去看看吧。”

    这浅浅的声音落入蓝泽耳中却如重锤一般，在城墙的最高处发出了震耳欲聋，救赎的音乐。

    年轻的首领忍不住眼角泛红，一颗极小极小，有些泛着浅浅蓝光的珍珠自脸颊划过，落入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神明大人……请跟我来。”

    蓝泽梗着喉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任何颤抖。

    在自己也被陌生又强大的力量迷惑时，他每一时每一刻都在不停地责怪自己。

    所有的族人看不清方向，族群被心怀不轨的异族迷惑，他身为首领，都应该是那个唯一可以指明方向的存在，尤其是在生存环境如此恶劣的当下，首领的职责应该更加沉重和庞大。

    是他将族人们进一步地推去了深渊，那他就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将他们再从其中拉出来！

    蓝泽转头背对着思雅和奕，狠狠用手臂抹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又擦出了几颗细小的珍珠掉落在海中。

    明明还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脸颊，眼神却是与相貌完全不符的沉着和成熟。

    就像是百年前的海底预言，源于异界的深海之族，将会在神雌降日的毁灭之时，带来新的曙光，带领他们彻底脱离黑暗，生长于新的光明之中。

    到那个时候，不仅仅是他们人鱼一族，整个兽世大陆都将迎来天翻复地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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