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医院的路上，虞雀一直很紧绷，手指紧紧扣在一起。

    到门口，她下车看了一眼谢寅礼。

    谢寅礼的手机反复作响。

    虞雀心焦如焚，可因为谢寅礼那些电话，又不得不停下脚步，抬头看着眼前的谢寅礼。

    谢寅礼微微抬眼，让她先上去，随后自己侧身去角落接电话。

    虞雀咬了咬下唇，转身就走。

    邻居在病房门口等她。

    虞雀等不及，直接爬楼上来的。

    一上来，邻居急忙拉着虞雀的手，开始说事情的起因经过，脸上也满是焦急之色。

    其实他们也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刚开始，不过是他们家本来有点废品要卖，然后打电话给虞老头，人没接，他们寻思着可能没听见，又都是邻居，走两步，把东西送过去也无所谓，结果进了院子，就发现人倒在地上了。

    这一中年夫妻就慌了，先打了医院电话，又给虞雀打了电话。

    刚刚老人出来，送到病房去了。

    医生也过来和他们交流了一下。

    好消息是老人没什么大碍，就是摔了起不来，之后要好好养养。

    坏消息是，以后老人可能离不得人。

    虞雀喉管火辣辣的疼，了解完情况，她勉强吞咽一口水，扯出点笑：“谢谢你们。”

    中年夫妻的丈夫说：“没什么，就是你还是多照顾点，可能老人——”

    他即将脱口而出，又被一侧的妻子打了一下手，“你胡说什么呢。”

    她扭头看向虞雀，说：“我老公就是脾气直，没有别的毛病，他说这话也是好心，你也知道老年人嘛，基础病很多，身侧又没有人照料着，很容易出事的，而且又这么一摔……”

    虞雀很清楚，老人摔跤代表着什么。

    虞母离世的那段时间，她担心虞老爷子也跟着去了，整宿整宿夜里都睡不着觉，会翻出手机查这些东西。

    后来一两年，见到虞老爷子身体康健，她才放下心来。

    现在这颗放下的心又重新提了起来。

    微白小脸仰起，她抿着唇，客气道：“我知道的，我之后会和爷爷商量。”

    夫妻对视一眼，叹口气，问：“上次跟你回家那男朋友呢？怎么不跟你一起过来？”

    虞雀嗫嚅：“他打电话去了。”

    妻子问：“打电话，还是不想来？”

    虞雀：“婶子，我一个人在这边就够了，没必要再牵扯一个人。”

    她说着，掏出手机，把人补缴医院的费用转过去。

    一双眼睛全是真诚，“今天特别感谢你们，以后等爷爷好了，我请你们吃饭。”

    妻子拉住还想开口的丈夫，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也就没有再开口了，道：“那行，你有主意，我们也就不说什么了。”

    虞雀送走夫妻，坐到病房门口的椅子上。

    后背贴上冰凉椅子的那瞬间，她才发觉自己衣服已经湿透了，都是冷汗。

    缓了一会，等心情慢慢平复。

    虞雀走到窗口，看向躺在里面的虞老爷子，嘴角微微抿了抿。

    随后，她低头看过一眼消息。

    谢寅礼在十多分钟前给她发了消息，说自己不上来了，让她好好照顾老爷子。

    下面附带的是一条转账记录。

    虞雀手指点在转账上，收了。

    中午，老爷子醒了。

    虞雀买了粥回来，拆开包装，一口口喂给虞老爷子吃。

    虞老爷子还有点迷糊，“我怎么在这？”

    虞雀说：“你摔倒了，之后的事你不记得了吗？”

    虞老爷子浑浊的双眼转动，片刻，他微微摇头，“不记得了，发生什么了？”

    虞雀：“然后你就被张阿姨他们送到医院来了，还好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等过段时间就能出院了，吓了我一跳。”

    勺子搅拌了一下小米粥，滚烫热气蔓延。

    病房里寂静无声。

    眼睛低垂，虞雀问：“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虞老爷子：“考虑什么？”

    虞雀：“不住阳家屯了，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她顿了顿，轻声：“我租了一间房子，虽然不大，但也算得上一个家，你照顾了我这么久，也该我照顾你了，爷爷。”

    虞老爷子态度却很坚决，“不去。”

    虞雀刚要张口。

    虞老爷子说：“我说了不去就不去，如果你非要带我回去，还不如送我去养老院。”

    关于虞雀让虞老爷子跟她住的问题，虞老爷子永远是反对意见。

    无论是谢云鹤那时候起，还是现在，人一直没有改变过主意。

    虞雀赌气说：“你知道现在养老院大多都不完善吗，里面护工都是会虐待老人的。”

    虞老爷子冷声：“那我也宁愿去养老院，不去你家。”

    虞雀：“……”

    两人僵持不下。

    虞雀正在斟酌着用词，想着从其他方面解决这件事。

    门突然被拉开。

    谢云鹤文质彬彬的提着水果篮走进来，“我正好在医院，听说老爷子出事，就过来看看，没事吧？”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虞雀面色温和些许不少，跟虞老爷子介绍这是谢寅礼的兄长，再转头客气道：“没事，麻烦你费心了，水果就不用了，我爷爷不爱吃。”

    谢云鹤像是没听见，把水果篮放到床头柜上，侧头看向一侧的老爷子。

    方才道：“一点小心意，你不收，可就生疏了。”

    谢云鹤今天是铁了心要把果篮了，虞雀实在拗不过他，只能接受。

    左右前后聊了半小时，虞老爷子对谢云鹤挺感兴趣的，因为他的博学多才，又待人温和礼貌，滴水不漏，聊得就像故交一样。

    直到，老爷子脸上出现疲态。

    谢云鹤适时停下，瞧向一边的虞雀，温煦地笑了笑，，“出去说说话？”

    虞雀垫被子的手一顿，两人出了病房。

    虞雀趁机把病房门关死，确保里面不会听到外面的声音。

    再抬头，眸光内敛。

    “谢先生，今天真的很感谢你。”

    谢云鹤说：“没关系，长辈生病，敬一敬孝心应该的，主要是你不要太劳累。”

    虞雀看的出来，谢云鹤还有话想说，于是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谢云鹤不着痕迹地说：“我刚刚好像在楼下看见寅礼的车，是他送你过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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