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芮强忍下怒意，脸上扬起一抹笑，亲亲热热地走进屋子里。

    “奶奶，我来看你了——”说着，她抬手挤开虞雀的身体，站到李老太太身侧。

    话题就此中断。

    虞雀被挤开的猝不及防，踉跄几步，才站稳。

    不过，她的脸上表情丝毫没变，只是眨了眨眼，就站在一侧，乖巧至极。

    李老太太瞥李芮一眼，笑道：“你昨天玩的晚，我想着你多睡会，今天怎么起来的这么早？”

    李芮撒娇，“这不是想你了吗？”

    她转头看向谢寅礼，又瞧向虞雀，神色恰到好处，“寅礼，不是都说好了，不带你小情人过来，你怎么还带人过来，不是诚心让我奶奶闹心吗？”

    通篇没有一个脏字，却处处说了虞雀这个人的身份不行。

    虞雀眼皮微抬，神色仍旧镇定。

    李老太太：“情人？”

    李芮极快地接话：“是啊，太太班奶奶你听过吧，听宋正说，是从那出来的。”

    太太班在豪门圈内算是有名的。

    前些年中招的男人不少，还有两个真的上位成功了。

    老太太对这些搞这些乱七八糟噱头，实则是做小三小四的人没什么好感，听说人是从那出来的，眉头更是直接皱起来，但她没有听信一面之词，只是侧头望向一侧的谢寅礼。

    “寅礼，真的吗？”

    谢寅礼不否认，“李芮说的没错。”

    虞雀抓紧衣袖，脸色发白，眉眼出现几分惶恐不安。

    李老太太拧眉，想说什么，只是在触及虞雀后，她嘴角抿了抿。

    谢寅礼端起茶喝一口，又慢条斯理说：“不过她进太太班是为了学习，和李芮讲的不一样，那时候啊，人特别纯，被我碰一下都要羞红了半张脸——”

    虞雀：“……”

    他在说什么胡话。

    她的头更低了，一声不吭。

    李老太太也没想到谢寅礼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荤段子，饶是看惯了，她还是伸手拍了一下谢寅礼的肩。

    “好好说话。”

    谢寅礼抬眼，放荡不羁地扯了扯衣领，无辜说：“我说的都是真的，她一拉我手，脸就红了。”

    李芮的脸黑了。

    虞雀的脸则是更红了，红扑扑的，眉梢跃上几分风情。

    李老太太哪有看不明白的。

    “你当着我面调戏人家呢？”她笑骂道。

    谢寅礼纯良站起身，嬉皮笑脸：“那倒没有，不过老太太，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带心术不正的人来你面前？”

    李老太太抬眼看他，“小芮也没说什么，你没必要这么护短。”

    李芮眼圈微红，故作洒脱地说：“没事，奶奶，寅礼误会我是正常的，我本来就不像虞小姐，讨男人们喜欢。”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奶奶。”谢寅礼摊手，“我只是觉得打狗还得看主人，是吧？”

    空气中蔓延着若有若无的交锋意味。

    李芮的身体更紧绷了。

    自从几年前，李芮出国留学，还在境外找了一个白人男朋友后，谢寅礼对她的态度就不如从前。

    外人不清楚，他们中间最清楚。

    说是李芮是谢寅礼的白月光，但实际上，每一次，都是她缠着谢寅礼打电话。

    而现在回国之后——

    她发现自己和谢寅礼的关系是越来越差了。

    想到父亲特意到自己房间说的那些话，李芮后槽牙微微咬紧，抬眼看过去，主动认错道：“是，是我的性子太直率了，一时嘴没了遮拦，真是不好意思了虞小姐。”

    李芮的话说的很高明，又很漂亮。

    还主动CUE了虞雀，来表明自己的品行。

    虞雀要是说了原谅，则证明她的确介意李芮的话，还有些小肚鸡肠；如果说不原谅，就是等于没给李老太太面子。

    从哪方面，都会让她在李老太太心目中的印象下降一大截。

    虞雀看得明白，她没有说话，走到谢寅礼身侧，轻轻拉了拉他衣袖。

    谢寅礼回头瞧过一眼她，同老太太说：“你瞧，人被李芮吓得不敢说话了。”

    李芮完全没有想到虞雀会让谢寅礼出面。

    而且，谢寅礼的话也有点让人招架不住。

    她脸色微僵，还想开口。

    李老太太道：“行了，你也别欺负小芮了，她就是没过脑子，你还要跟她学？”

    谢寅礼：“那我就代我家小雀儿原谅你了。”

    虞雀佯装愠怒，反手抓住谢寅礼，不许他说了。

    谢寅礼这话是借力打力，完全把她推出来了。

    她抬眼瞧过一眼。

    李芮不期然抿紧了唇，眼神嫉妒。

    虞雀心下一沉，知道为什么谢寅礼会替自己出头。

    一来，是因为她是谢寅礼带来的人，李芮当面对她不客气，就是在打谢寅礼的面子。

    二来，他是想让李芮完全把矛头指向自己，他能够完美隐身，也不会被人记恨。

    谢寅礼侧头凑近姣好面庞，看着是在窃窃私语。

    打情骂俏，刺眼到极点。

    李芮的嘴唇抿紧了，她强撑着语气，淡淡和虞雀讲着话。

    到了这个地步，李老太太对虞雀的印象还是没有先前那么好了，对于她也没了之前那么热情。

    中午吃完饭，她继续回到小白楼。

    佣人走进房间里。

    李老太太微微闭上眼，语气平静：“很像吧。”

    佣人说：“是，要是周小姐长大，大概是和虞小姐一样的年纪。”

    李老太太握住缠绕在手上的佛珠，面色忧愁，“是我对不住周家。”

    佣人急忙过去扶住老太太，她侧头看了一眼窗外，低声说：“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太太，她出现可能只是巧合而已，你也听见了，她过来是因为谢三少爷带她过来的。”

    李老太太没说话。

    佣人嘴唇翕动，还想说什么。

    李老太太说：“我累了，你先下去吧，有什么事再叫我。”

    佣人点头，轻手轻脚合上房门。

    她扭头往主栋别墅看过一眼。

    男人身侧站着身材娇小的女人，他们似乎是打算离开。

    李芮咬了咬唇，从门口上前一步，不甘心地说：“谢寅礼。”

    谢寅礼抬眼，古波无澜，没有任何表情。

    李芮瑟缩片刻，想到父亲在耳边的字字句句，道：“我有话想和你说，我们去一边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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