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雀攥紧手里的手机，唇角紧抿。

    谢寅礼出声：“是我。”

    纪宗明笑道：“她的手机怎么在你手上？”

    “那就要问她本人了。”男人眼眸疏冷，朝着亮着屏幕的手机看去，意味不明地说：“不过她的手机在我旁边，是什么很奇怪的事吗？”

    她的人都是他的，一个手机而已。

    纪宗明沉默几秒。

    硝烟弥漫在空气里，多了几分剑拔弩张的味道。

    他不说话，谢寅礼也不着急。

    抬起手，粗粝指腹慢条斯理地揉弄过虞雀的发梢，他视线看着她，眼底暗沉沉的，一点笑意都没有。

    虞雀唇边弧度又收拢了几分，轻轻摇头。

    她不是故意的。

    一次两次修罗场是挑衅，可以激发男人的斗志和占有欲，但次数一旦变多，就会变得厌烦起来，也会损害两个人的感情。

    纪宗明出声：“不奇怪，主要是随口问一句。”

    他笑着解围：“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有点问题，想让小雀儿帮忙看一下，不好意思，让你误会了。”

    这话茶香四溢。

    比虞雀自己说的话，还要茶。

    而且一个自己开公司的，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问，听着不荒谬吗。

    她额角青筋绷起，抬头看了一眼谢寅礼。

    谢寅礼淡淡说：“有什么问题是需要她回答的，纪总要问，不如来问我。”

    纪宗明：“这问题谢行长帮不上忙，就不用了。”

    谢寅礼冷嘲，“醉翁之意不在酒。”

    “谢行长，我——”纪宗明的话还没说完，虞雀飞快截断说：“有什么问题，都不要问我，以后你直接找谢先生会更好。”

    手指一滑，她挂断电话。

    纪宗明的声音彻底消失在电话那头。

    谢寅礼侧目扫过来，“心虚什么？”

    虞雀：“我没有心虚。”

    心口的气被提起来，她用力抿了一下唇，抬起眼睛看谢寅礼，手不经意背过后背，全是细汗。

    谢寅礼目光一眨不眨盯着她。

    视线交错，空气点燃。

    呼吸不自觉发干，虞雀掐紧掌心，一句话都没有说。

    畏惧谢寅礼的发怒。

    恐惧自己的秘密被发现。

    她和纪宗明的聊天记录还没删，只要一看，就会发现她最大的秘密。

    两厢僵持。

    虞雀的手机再次响起。

    这会的手机铃声就宛若催命符一样——

    她一眼都不敢看，视线狼狈错开，定格在虚空里。

    谢寅礼倒是坦坦荡荡向下望过一眼，开口说：“这回是真的。”

    虞雀现在紧张的满头大汗，听见人说真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后知后觉低下头去看，才发现真是周融助理的电话。

    她勉强挤出一点笑，拉开距离，接电话。

    许助理的来意言简意赅。

    说姜致临时有个会，周融想提前半个小时，问他们方不方便。

    这两句话乍一听没有前因后果，细细听下去，学问却很大。

    姜致的会，和周融有什么关系？

    还是‘周融想’。

    那就证明在他们那边，不对，是至少在周融眼里，姜致的优先级高于一切。

    虞雀眉眼弯弯，声音听不出一点介意：“我问问我们谢总。”

    许助理：“麻烦虞小姐了。”

    虞雀：“不麻烦。”

    电话是外扩的。

    不止虞雀能听见，谢寅礼也能听见。

    他眉眼深邃，不清楚在想什么，但总归没有反对。

    没有反对，就是同意的意思。

    虞雀重新和饭店对接了一下，把上菜的时间提前半个小时，再和许助理反馈了一下，只是反馈，她也说的相当巧妙：“本来谢先生的时间也是挤出来的，这么一改，多少还是不方便，但想到未来可以成为合作伙伴，谢先生也是把工作往后推。”

    她这么一说，许助理那边态度也更好了一些。

    他说：“几天后，周总会在公司，到时候你过来，我看看能不能替你安排。”

    虞雀嘴甜，声音也甜：“那就麻烦许助理了。”

    只是这边提前，就意味着他们的时间没有多少了。

    虞雀抬头看向谢寅礼，敛起笑容，蹙眉道：“我们过去要半个小时，现在不过去，就来不及了。”

    两人的矛盾是突然中止的，说话不自觉就会带上僵硬感。

    谢寅礼冷淡嗯声，到玄关处换鞋，再跨出门口，去按电梯。

    虞雀慢他半步。

    穿着高跟鞋，是没有那么好走的，她只能小步跟上谢寅礼的步伐，同他进去电梯。

    虞雀为了防止突发意外，是特意叫了司机提前在楼下等着，他们到的时候，司机正倚在车身抽烟，见他们提早过来，吓了一跳，烟头燃烧的灰烬掉下，差点没把衣服燎一个洞。

    他不自然地说：“谢总，虞小姐。”

    虞雀道：“没事吧？”

    地下车库灯线昏暗，但也不至于到完全看不清楚的地步。

    她是看见有一颗带火星的烟灰掉上人衣服的。

    司机刚张口，谢寅礼语气不咸不淡：“这么喜欢关心人，是不是路边的狗都要关心一脚？”

    虞雀：“？”

    司机：“……”

    他偷偷瞄了一眼谢寅礼的脸色，摆手说：“我没事，就没注意一下子，真的没事。”

    见状，虞雀也没再说什么，拉开车门，率先进去。

    谢寅礼坐在她身边，面色冷峻，一点笑容都没有，不知道在发什么脾气。

    纪宗明的事，她当初和他说过了——

    现在还摆着这个臭样子。

    虞雀心底不满，眉梢就不自觉低垂下去，她抿了抿唇，快要把不高兴写到脸上。

    谢寅礼充耳不闻一路。

    到了饭店。

    谢寅礼瞥眼，“高兴点。”

    虞雀：“我知道。”

    谢寅礼看着气鼓鼓的小脸，淡淡勾了一下唇，提足往内走去。

    和周氏的方案全是虞雀负责，她做完，就交给谢寅礼过目了，只是谢寅礼平常都是夜里才回她，给她的方案评价也是还行，极少有修改的地方。

    现在临近第一次见面会谈，虞雀突然有点打退堂鼓。

    进包厢坐着的板凳也变得灼热起来。

    她看向谢寅礼，低声问：“方案你真的看过了吗，会不会有问题？”

    谢寅礼道：“你对自己没信心？”

    虞雀抿唇：“这是我第一次独自完成的方案——”

    往常和其他方案对接，都是范荣带着，或者是以主管为主。

    这些天范荣找不到人，谢寅礼也找不到人，只说让她去做，她心头不虚才奇怪。

    谢寅礼：“搞砸了就搞砸了。”

    对于虞雀明显的紧绷，他的态度轻松不少。

    提起一旁的茶壶，他向她的茶盏倒了一壶茶，目光提眼看过来，声音冷静又稳定：“又不是搞砸了就不能活了，怕什么，顶多你老公不能升职而已。”

    虞雀心头流进莫名状的暖流，却也臊得慌。

    下意识抬头看了看门口有没有人。

    光天化日，说的什么话！

    然而，这一抬头，就撞见姜致打趣的目光。

    女人笑道：“看来是我来的不是时候。”

    虞雀豁然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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