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笙的反问让何瑶意识到了说话的艺术是多么重要。

    连忙解释，不是那个意思。

    忽然想起前一阵子把曾焰的八字给过华笙，她又问：“华笙姐姐，你帮我算过了吗？我和曾焰还能不能再见面。”

    她对华笙的道行深信不疑，甚至认为这项传统文化就像做数学题那样有一套完整的公式体系，只要代入正确的值，一番换算，就能得到答案。

    华笙没有立刻回答何瑶，她的手机屏幕忽闪了几下。

    是裴时焰发来的信息，有图片，有文字。

    公司的周年庆典已经开始了。

    他还说：“华笙，多希望你在现场。”

    华笙回复：“需要我听你演讲，为你鼓掌？”

    他秒回，“除此以外，还给你准备了惊喜。”

    “什么惊喜？”

    “你猜？”

    “猜什么？把我当小孩子嘛？无聊！”

    华笙收起手机才对何瑶一语成谶：“别太依赖玄学，事在人为。”

    何瑶哦了一声，语气里明显带着失望和无助。

    道理谁都懂，可摊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大道理简直是废话。

    事在人为？

    她并没有空等，有所行动的。

    自从和曾焰失联后，无论是在网上花重金找黑客寻人，还是线下报警报人口失踪。

    全都无效。

    仿佛，曾焰从未来过这个世界，只存在她一个人的记忆里。

    想要再见曾焰的执念甚至超过了她的梦想，也严重干扰了她的正常生活，情感和工作。

    想见无处见的巨大绝望，如一块巨石压在心口，令人窒息。

    前不久，从哥哥那里收到曾焰寄来的明信片，看着熟悉的字迹，她的心又开始复活跳动。

    看来华笙这里靠不住了，应该听哥哥的安排，尽早完成小裴总的任务。

    何瑶掏出手机，给许深发了一条信息：“哥哥，吃饭了吗？”

    对方回复的挺快，两个字：“在吃。”

    何瑶双手抱着手机，心虚的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华笙，继续给许深发消息：“想看看你吃的什么。”

    等待回复的时候，她若无其事的继续烤肉，给华笙夹好后，自己的盘子也满了。

    还是没有等到男人的再次回复，忽然一阵心酸，以前，曾焰也是这样，和她聊着聊着就失踪了。

    华笙让服务员开了一瓶红酒，在何瑶忙着烤肉的时候，已经在醒酒器里醒的差不多了。

    华笙倒了两杯酒，递给何瑶一杯，“听说明天开机，祝你拍摄顺利。”

    “谢谢华笙姐姐。”

    看着何瑶抿酒的模样，华笙隐约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

    于是，她又开口：“如今，曾焰藏在暗处，你要站的够高，变得足够闪亮，不止他能看到你，还会有更多人发现你。”

    何瑶点头，“其实，一开始选择当艺人是想有人看见我的才华，记住我的青春。现在，不求太多。我只希望曾焰活着，活的好好的。”

    华笙像是知道曾焰的隐情，若有若无的叹息一声，“值得吗？如果我是你，也该把他忘了。”

    何瑶摇头，“人和鱼最大的区别就是人有记忆，只有阿尔兹海默症才能让我彻底忘记他。”

    华笙以过来人的身份说：“记性太好的人会很痛苦，当那些尘封的记忆不再更新。甜蜜也会变成苦果腐蚀你的五脏六腑，反复折磨你，直到麻木的不再对任何人和事提起兴趣。”

    也许，她和许深就是这样错付的，如今才破镜重圆的这样艰辛。

    她又看向许深的背影，他的眼里只有给他背大医精诚的唐奕辰。

    唐夜故意不再和华笙有眼神交汇，热烈地在给小外甥鼓掌，“真棒，看来唐家中医世家，后继有人。”

    何瑶还沉浸在自己的感情里，“也许，曾焰不爱我了。可就算这辈子不能在一起，至少和我好好的告个别。”

    “成年人都是不告而别，小孩子才会说再见。”华笙掂量着手里的高脚杯，轻轻摇晃。

    看着杯子里流淌摇曳的红色酒液，好像和谁一起品过这个牌子的酒。

    是谁呢？

    华笙一瞬间想起了裴时年，他的面孔和声音已经在脑海里淡化了，只有这个名字在心里不停地盘旋，像是尖锐的物体没有方向的在心房内没有方向的碰撞。

    每一下都让她皱了眉头，隐隐作痛。

    和曾焰相比，裴时年消失在她的世界里纯属意外，没有选择的机会。

    何瑶忽然说：“华笙姐姐，外面下雨了，小宇哥哥发微信说过来送伞。我们打车回去吧！不要麻烦他大老远的跑一趟。”

    华笙明白何瑶的客气话背后是对弟弟的故意回避。

    她不说话，倒是何瑶先绷不住了，“华笙姐姐，如果我和小宇哥哥不做恋人，我们还能做好姐妹吗？”

    “不冲突，没影响。”

    华笙这六个字一吐口，何瑶像是吃了一粒定心丸，立马招呼服务员过来买单。

    “华笙姐姐，我请客。”

    她刚说完，服务员就微笑着回她：“已经买过单了。”

    “买过了？”何瑶吃惊的看向华笙，“你什么时候买的？”

    华笙告诉她是华宇提起订的位子，费用在线上结过了。

    “原来是这样。”何瑶从服务员那里看了账单，立马向华宇发起了一笔转账。

    她不想再和他有经济来往，就从这顿饭开始，不欠他的。

    华宇点了退回，还说：“一定要给的话，我要现金。”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麻烦，我刚发现，你好讨厌啊！”

    何瑶刚回复完，就听见耳边有敲打窗户的声音。

    她一转头就和华宇视线相撞，两个人隔着一面玻璃，华宇撑着伞，嘴唇靠近玻璃哈了一口气，然后用手指在玻璃上沿着何瑶的脸庞轮廓圈出一个爱心图案，又在心里写了一个笔画只有三笔的字。

    何瑶看清那个字后，脸颊红透了，伸手去胡乱擦玻璃。

    字写在玻璃另一面，她擦里面，是怎么也擦不掉的。

    华宇笑着冲她吹口哨，也不知道是在笑她脸红，还是笑她的小笨蛋行为。

    何瑶紧张地抽出一张餐巾纸，贴在玻璃上盖住那个字。

    顾不得向谁解释她的奇怪行为，就跑出了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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