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爽了。

    太痛快了！

    独立团战士们在山顶上欢呼雀跃，尽情地抒发着豪迈的情绪，山下，旅长，丁伟团长，孔捷副团长，赵刚政委，其他团队的团长政委，旅部的参谋等等，也忘情地欢呼起来，像一群单纯的孩子！

    在山下包围圈儿上的八路军战士，参加过血战冲锋的战士们，热泪盈眶，很多人忍不住嚎啕大哭，走出战壕，对着山坡上密密麻麻的战友尸体跪下来，痛哭失声！

    两千名八路军干部战士，永远地长眠在这片火热的，坚韧的，贫瘠的李家坡山坡上，他们的英魂永在，他们的精神长存，他们的音容笑貌，对国家民族的无限忠诚，永远活在战友们的心中！

    八路军在各级干部的指挥下，迅速登上山坡，收殓烈士的尸骸……

    “苏飞，苏飞，小苏团长啊！谢谢你，谢谢你！”李云龙在山顶上，也是激动异常，抓住了苏飞的手，狠狠地摇晃着，热泪奔流！

    因为有苏飞，他的独立团才能用零伤亡的代价轻取李家坡日军重兵据守的阵地！

    如果没有苏飞，他的独立团想要消耗和消灭日军山崎大队，不说全军覆没，也得伤筋动骨。

    按照他的构想，至少要付出300名战士的牺牲！

    而用他的壕堑加手榴弹轰炸的战术，也许能有足够时间完成攻击准备，也许，还没有挖到跟前，就被日军反击轰炸和击溃了。

    第一次，李云龙打心眼儿尊重苏飞，喊他小苏团长！

    在他李云龙的眼里，苏飞，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智慧和才能！

    这是充分的认可。

    拉着苏飞要走，下山，向旅长汇报，在旅长那儿，给苏飞请功，他李云龙要详细说明，苏飞的战术，人家自己改良的装备，是无与伦比的！

    “慢，团长，您的意思，我们现在要撤退？”苏飞挣不脱他的手，铁钳子一样孔武有力！

    李云龙哈哈大笑：“当然撤退啊，任务完成，山崎大队彻底消灭了，鬼子的援军四面合围，在几架飞机和大量炮火坦克的协助下，已经要突破我们的阻击防线了，我们扫打战场之后，立即撤离，撤离越早越好，我们的阻击部队压力很大，很辛苦啊！”

    苏飞若有所思：“团长，要不，我们再打一仗？”

    李云龙的笑容戛然而止：“嗯？打什么？还是死打硬拼？我们吃亏还不够？我们的战略是什么？独立自主的游击战，不放松有利条件下的运动战，而不是这么笨拙窝囊的攻坚战！”

    看得出来，李云龙对这一场战斗的上级命令，很有情绪。

    不过，不等苏飞说话，他就迅速调整了：“撤退吧，这是旅长的命令！”

    苏飞眺望远处的山峦和血红色的山峰，以及被残阳辉映的满坡的八路军战士的遗体，心潮澎湃，泪水盈盈：“团长，我建议，立即在李家坡上布防，伪装给日军山崎大队，周边狙击部队快速撤离，转入外线，放任日军援军合围这儿，等日军汇聚过来，我军原来的狙击部队和独立团等部队，反过来包围敌人，我的部队在李家坡上，中心开花，乘着夜色突袭敌人，争取将争夺敌人一举击溃，乘胜追击，让小鬼子这一支主力部队片甲不留！”

    这种战略构思，没什么特殊的，那个人情绪激动起来，都能这样狂妄，但是，苏飞的思想基础是，屡试不爽的伪装战术，突袭战术，这些都是现代特种战斗的类型。

    特种战，不惧怕敌人的兵力多少，装备精良程度，只在乎能不能充分利用自己的一点儿优势，扬长避短，直接压垮敌人。

    伪装敌人的战术，在苏飞看来，就是信息不对称，也是现代战争信息化的思维着点。

    不过，这些，在讲究武德的八路军和李云龙眼里，是无法迅速理解赞同的！

    最起码，这是风险极大的赌博！

    不符合八路军的用兵准则。

    八路军，要充分利用天时地利人和等有利条件，以绝对优势击败敌人，保证安全稳妥，积小胜为大胜。逐步壮大自己，因为八路军人少力弱装备差，输不起！

    所以，李云龙用不可理喻的眼神看着苏飞，强行拉他。

    苏飞挣扎不脱，就不管了，“白家镇特别部队的兄弟姐妹们，听我的命令，立刻将打扫战场的任务交给独立团战友，我们立刻进行工事作业，修复被轰炸坍塌的壕堑和坑道，再挖掘更多更深更坚固的坑道，准备战斗，第二个，将日军尸体上完整的军服全部剥下来，我们自己换上去！还有，一边干活儿，一边反复训练我们教授的三十句日语！必须熟练到跟小鬼子一模一样！”

    李云龙赶紧丢手，不能干扰苏飞下达命令的严肃性。

    思索了一下，他派人紧急下山，向旅长汇报，同时，命令独立团战士，一部分人打扫战场，一个连一对一衔接苏飞的白家镇部队，帮助修理加固工事。

    “不是，小苏团长，敌人如果进攻，可不是我们土八路，人家的山炮，步兵炮打过来，比你的铁炮不要太方便，这儿是守不住的，很危险！”

    苏飞扫视着山坡岩石泥土弹坑，一些荆棘丛里的八路军战士遗体，咬紧牙关，报仇，报仇，这一场战斗，战略上我们赢了，但是，总的来说，战术上和战损比上，我军大败！仅仅李家坡的攻击区域，就倒下了我们两千八路军战士，太惨了，简直是一个噩梦，一场大屠杀！必须报复鬼子，必须把损失捞回来，就算他和白家镇部队全军覆没了，只要能用大比分换来战果，就是胜利！

    “团长，我就没有想守住！”

    苏飞马上投入了工事修筑恢复工作。

    “疯了，真的疯了。年轻人真冲，我是不是老了？”李云龙自己嘀咕了一阵，马上冲过去，下令冲锋在李家坡上的独立团一个营，改变重心，一个连收拾战场，两个连协助苏飞的白家镇部队。

    旅长和一大群高级干部急匆匆来了。

    苏飞向旅长做了报告。

    旅长紧抿嘴唇，双手不断用力地撕扯着盘起来的马鞭，眼睛眯缝起来。

    这种打法，这种冒险，这样拼命，面对日军装备精良远超八路军的数千援军的分进合击，天上飞机压制，从红军时代就习惯运动战，统帅过干部团，经验丰富，铁血丹心的旅长，都一时犹豫不定。

    “你确定？”旅长问。

    苏飞立正敬礼，平静中带着决绝，作为现代军人，他的自信不仅来源于知识能力素养，忠诚奉献，还有对老一辈英烈们的虔诚信仰！

    “旅长，你们可以撤退，但是，白家镇的部队不会撤退，我们要利用夜幕和伪装，日军的骄傲情绪，实施闪电战式的突击，力争在最短时间内，用我们150名战士的生命，换取消灭敌人，三百名，五百名，甚至更多！”

    旅长眼眶再次湿润，赶紧蹲下来，整理着身边一个八路军战士的遗体，给他拂去衣服上的灰尘，合上凝固的眼睛，又站起来，向着漫山遍野的遗体敬礼，环顾一周，声音淡淡地说：“来人，吴参谋，张科长，记录并且发布命令，386旅所有部队立即按照上级命令在打扫战场以后，脱离和日军的接触，但是，各团留下一个排的精干部队隐蔽到附近，等到合适时机，听到信号，马上出击，夜袭日军。主力部队撤离5公里以后，隐蔽待机。另外，独立团拨给一个主力营归苏飞团长指挥。李云龙的独立团其余部队，跟随旅部一起行动，在山下原来指挥部的东面500米隐蔽待命，丁伟28团，派遣不少于一个连的部队，引诱日军援军继续前进，到达李家坡山下，分路突围……我军作战的要点是，以李家坡作战为核心，利用夜色抵消敌人的装备优势的条件，对敌人进行一场破袭战，围攻战，以击溃敌人庞大重兵集团，歼灭一部为目标！各战斗单位负责人要依据总体作战思路，研讨和制定出详细行动细节，注意事项，保证不能破坏总体作战策略，同志们，这是一场特殊的战斗，不是游击战，不是运动战，不是攻坚战，而是混合战争，全面战争，虽然我会上报师部请求批准，但是，我不管回复结果，我只要胜利……”

    太好了！

    苏飞马上将自己的规划，言简意赅地给所有高级干部们讲述一遍。

    大家频频点头。

    全部都支持！

    因为，李家坡之战，虽然胜利了，却是惨胜，胜得太憋屈了，太窝囊了，代价太大了，单单比较战损的话，八路军是一场无可争辩的大败，惨败！

    在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在我们的伤心之地，反杀日军主力！

    旅长又作出了进一步的协调和细节布置，各部队领命而去。

    苏飞得到了独立团第一营张大彪部队的支持。

    “请苏团长下达命令！”张大彪中气十足地挥舞着一把西北军常用的大砍刀，意思是自己最适合夜袭，愿意担任主攻任务。

    面对老资格的张营长，苏飞心头热血奔流！

    迅速召集几个连排长，落实了自己的作战意图。

    他的意思，将白家镇部队和张大彪第一营分开使用，一个占据山顶，一个山下潜伏袭击。

    三言两语，大家决定了方案，当然是善于伪装的白家镇部队守卫山顶了，兵力分配问题，张大彪建议拨给一个连加强白家镇部队，被苏飞拒绝了。

    兵力来源不一，指挥不便，在山下潜伏的部队暗杀，危险性更大。

    八路军在大约半小时的时间里，布置好了陷阱。

    零零星星的枪声在李家坡响着，不时有手榴弹的爆炸，还有呼喊声，叫骂声。

    山坡上的八路军战士遗体，整理了一部分，还有一些留下来。

    晚上，山风吹拂着山峦，带来秋天成熟的夏播小米和柿子，板栗的清香味道，也有浓烈的尸体血腥味道，散不尽的苦涩硝烟味道。

    黑暗中，三路日军援军，拼命进攻，甚至打开了探照灯扫描，笼罩对手，迷乱八路军阻击部队的视线， 八路军也好像力不从心，不断溃退，一个小时以后，他们分散突围，从李家坡山下离开了。

    日军精准的步枪射击技术，凶猛的掷弹筒火力，机关炮，迫击炮山炮定点清除的能力，让阻击的八路军付出了相当代价。

    噗嗤，日军东野中佐将军刀从地上重伤，奄奄一息的八路军战士胸膛上拔出来，用高筒军靴狠狠地踹了他的 脑袋，心满意足地长舒一口气。“山崎大队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电台得不到回应，北面应援的日军只能和其他两路联系，很快，将目标指向了李家坡。

    “报告中佐阁下，李家坡山地目前还有枪声，而且，尖兵侦查发现，有人用日语在呼喊。”

    东野中佐率领的800余日军，300余皇协军，马上向李家坡挺进，其他两路，鹤田少佐带领的三个中队日军，一个营的皇协军，木村大尉带领的两个步兵中队一个工兵中队和若干皇协军，取得联系后，查看地图，罗盘确认方向，迅速到达山脚下。

    巨型探照灯照射以后，看到了漫山遍野的八路军遗体，山脚下，试图阻击又被迅速击溃的八路军，山顶上，是森严壁垒的占领军，摇晃着刺刀和旭日旗。

    “中佐阁下，已经正式联系，他们就是山崎大队的主力，他们说，经过苦战已经击毙了两千名敌人，但是，自己也损失惨重，被八路军的特殊大炮炸得很惨，全军虽然还有七百多人，可是大半重伤，山崎冶平少佐阵玉碎。”

    “太好了！不，来人，封锁山脚下，建立最巩固的防线，严密防范八路军的偷袭，派人请鹤田少佐和木村大尉前往山顶瞻仰山崎少佐的遗容，再给他们补充一些弹药和食物，饮水。”

    得到尖兵报告以后，东野中佐极为放松，山崎大队还在，救援任务圆满完成，今夜固守，明天就可以顺利离开了。

    听着山脚下，远处，八路军的叫骂声，枪声，他轻蔑地打了一个响指。

    二十分钟后，东野中佐，鹤田少佐，木村大尉，以及辎重兵50人，步兵20人，搬运弹药箱，食物箱，饮水箱子，驱赶骡马运送，到了山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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