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泽在地球也曾坐过飞机，除了起飞和降落有些难受外，没什么不习惯的。

    可当他做上前往前线的军用浮空飞艇时，依旧恍然梦中，直到被各种冲人味道给熏醒，第一时间戴上内置氧气呼吸罩。

    巨大空间里，密密麻麻排列着数以千计的座位，每个座位下面，都残留着各种乱七八糟的杂物与垃圾，一些地板还残留着呕吐物的痕迹。

    随着甘泽顺着狭窄的通道一直向前走，几个追随者紧随其后，小土豆又开始碎念了。

    “怎么脏的地方，简直比外城区的公共厕所还糟糕，天啊，可真是难为家主大人了……”

    “且，这算什么，我告诉你，屠宰场后面的腐烂坑都比这儿干净……”

    商文君也插了话，说起腐烂坑，似乎想起什么，然后捂着嘴开始干呕，显然，腐烂坑的味道比这儿冲。

    “真似的，干嘛要叫我来？我的主场是森林，可不是能将人给吸走的天空……”

    牙非常的不好，连路都不会走了，紧紧抓着商文君的肩膀，快要成连体儿了、

    跟在牙后面的哒咕噜，深深吸了一口气，露出神秘的微笑，这地方比下水道差远了。

    “要学会习惯，像我们狙击手，哪怕趴在粪坑里也不能动弹一下，不然就可能被打死……”

    背着狙击步枪的死亡之眼对糟糕的机舱并不烟雾，叼着香烟，眯着眼睛，胡子拉碴的样子，给人与颓废大叔的感觉。

    “都还是个超凡者咧，私兵们都没一个人抱怨……”

    甘泽回首训斥，然后看着排列着整齐长队的私兵依次进入，整整一百二十名家族私兵，算是响应征召出战最多的小氏族了。

    一百多人的队伍，只能占据机舱的小角落，随后更多的武装人员进入了机舱。

    一个个氏族长老或顾问，一个个身材壮实，背枪抗刀的超凡者，还有穿着重型盔甲的，提着双手大剑的，甚至还有酷似前装火枪，枪身流光闪烁的异界装备。

    这一刻，最能看出氏族的底蕴，他们总有一些超出常理的战力和装备，不少人的武器甚至传承了几百年，材质与威力比起碳素单晶装备也不差。

    大约上千名超凡者，是溪鸟城整个氏族群体挤出来的武装力量，若是算上留守和野外开拓的人手，大约还能翻一倍的样子。

    看到这些人，甘泽对溪鸟城的未来保持悲观，几千人的超凡，面对百万计的邪魔算个球啊。

    强大的氏族，出人多一些，弱小的氏族，人手少一些，比甘泽还不如，总共就三五个超凡。

    若不是甘泽主动接手了采青氏的征召，说不定采青薇会单身出现。

    氏族之后是超凡者团体，愿意接受征召的超凡者，大多在城主府登记过，他们响应征召的同时，也会得到回报，大概率是进入内城定居的许可，比如说权杖战队，也有可能是加入城主府直辖的队伍，吃公家饭。

    大多数人对战争征召持有开朗的态度，认为是难得的机会，立下功勋后，能够得到更多的赏赐或回报。

    唯有甘泽脸色不好，他大概能猜出，未来战争征召的频率会越来越高，间隔越来越短，立下功勋，也会作为抵消频繁征召的代价，不然就会在高强度战争下，逐渐败亡，除非抛弃一切流亡到城外。

    “好可惜，正准备买东海的准入证，虽然一个人五百红金，可真的好想去堪堪……”

    商文君坐在椅子上也不老实，扭来扭去的，抓着牙就开始诉苦。

    “五百红金，也就东海那群钱耗子敢开口，换做我才不会去……”

    死亡之眼极其郁闷的接过话题，比老婆都亲的狙击枪也才不到百枚红金，五百枚红金，他都敢买定制级别的专属狙击枪了，可那一枚红金两发专属子弹，他实在用不起。

    “只是准入哦，进了东海，吃喝拉撒都要钱，就算再路边丢个烟头，都要罚款……”

    小土豆也为东海做足了功课，煞有其事的说了出来，引发众人的一阵惊呼，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众人的诧异就像山旮旯的乡人，不明白为什么在山里能随便吐痰丢烟头，到了上海城区就会被罚款。

    闲聊中，数千人的机舱已经被坐满，除了少数女性外，大多数人对环境并不怎么挑剔。

    随着厚重的机舱门缓缓升起，封闭，巨大的鼓风机开始转动，传来宛若雷鸣的噪音，随后，大多数人都感受到不适。

    这种不适随着浮空飞艇快速上升产生的摇晃颠簸，而演变成喷泉，一个个从未乘坐过浮空飞艇的家伙，忽略了他们前方椅背上的黄色纸袋子，全都喷到了脚面。

    相比之下，氏族好了很多，他们至少明白，怎么用呕吐袋接住喷泉。

    反倒是甘泽这边相对怪异，身为黑铁种的私兵们，一个个脸色难看，但也没有呕吐的迹象。

    “哈，还是我们的加料版训练中心给力，这点动静，还真不如我们的实战模拟……”

    商文君说出了真相，死亡之眼也赞许的点头，看着其他方向呕吐的家伙，高傲的扬起下巴，这就是属于死亡之眼的凡尔赛。

    本就难闻的浑浊空气，简直比生化泄露还要灾难，幸亏甘氏有着充足的准备，内置氧气呼吸罩，每个人都有。

    氏族也大多早有准备，用各种方式维护鼻子的权益，只有那些第一次响应征召的超凡战队或个体，只能用香烟堵住鼻子，可无法彻底免除污浊的气息。

    原本因为乘坐浮空飞艇带来的兴奋，此时消散一空，气氛也沉闷下来，对此，甘泽决定不要拿出阴影空间的呼吸罩储备，虽然每个人都有备份，万一回来要用到呢？

    浮空飞艇内部没有窗户，也许是害怕暴躁的超凡者敲碎玻璃，因此密封的严严实实，照明是电灯，在灯光下，几乎能看到浑浊的细碎粉尘在光线中游荡，这让甘泽更加坚定，绝不取下面罩。

    随着巨大的浮空飞艇晃晃悠悠的向目的地飞去，长时间的沉默与无所事事，实在忍受不住的商文君，又开始胡言乱语。

    “我听说，浮空飞艇很容易遭受空中兽潮，一旦遇到，追回率是百分之五，你们说，我们会不会遇到！”

    “闭嘴，没看到牙脸都白了么？”

    甘泽立刻出声训斥，牙此时早已脱掉了狼头，清秀的小脸苍白到发青，整个人宛若弥留状态。

    就在商文君瘪嘴表示不爽时，机舱内部的广播响彻整个空间。

    “遭遇空中鸟雀撞击，大概数量三万以上，轻大家抓牢，千万不要让自己脱离座位……”

    话没说完，巨大的机舱就开始反转，然后所有人都抓着座位的扶手，悬吊在半空，牙直接没力气，掉了下去。

    关键时刻，幽灵替身唰地闪过，一把抓住牙送到甘泽身边，而此时，甘泽无法松手，干脆，将牙给塞进了阴影空间的角落。

    没人发现甘泽的动作，大家都在维持悬吊的姿势，不时有人手滑，运气好的抱住其他人的大腿，两人一起坚持或坠落，运气不好的，直接砸到原来的天花板上，发出哼哼，爬起身想要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早先的呕吐物现在成了天花板，稀里哗啦的向下低落，而下方就是呕吐物的主人，别提有多惨了，甘泽根本就不敢去看，只是关注自己的追随者与私兵，发现大家都能抓稳，抓不稳的也提前用战术绷带将自己绑上。

    浮空飞艇的倾斜并未结束，始终以迷的形式转变，一会儿成九十度，一会成一百二十度，总之，看不清外面的众人，就只能向老天爷祈祷，也让甘泽明白，发展不了飞行器的真相是如此残酷，天上的鸟雀才是食物链的顶端。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飞艇的外壳相当坚固，始终没有撞击的震动传递到内部，除了各种姿势的悬挂外，没什么不好的，反倒稳住了众人的情绪，也没人歇斯底里的犯傻。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的飞艇承受住了鸟雀的撞击，很快就能落地……”

    听闻这个消息，无数人喜极而泣，唯有甘泽脸色大变，这还没到目的地呢，他可视提前询问过，到达目的地要三十二个小时，两万多公里，现在才十多个小时，总共也不到一万公里吧？

    “大家注意，三号方案……”

    甘泽从未像现在这样惊惶，他的命令带着一点颤音，私兵们早已习惯了执行命令，几乎在瞬间，完成了背包的脱离，取下一个小包背上，这是得知乘坐飞艇后，紧急赶工的降落伞包，也不知道能不能经受高空坠落的考验。

    一贯的谨慎，让甘泽总是将威胁考虑在前面，这次的意外，只能说明，他的筹谋并未白费，可就在甘泽正思考着将追随者收入空间的时机时，巨大的机舱突然发生碰撞，瞬间将大多数人给震飞了出去，其中就包括甘泽和追随者。

    小土豆在松手瞬间，猴子般飞快的爬过座位扶手，然后保住甘泽的后腰，死亡之眼之来得及将狙击枪套的防撞击功能打开，就和狙击枪一起坠落。

    哒咕噜距离商文君最近，商文君还在四处张望寻找消失的牙，就在震飞瞬间，被哒咕噜一把抓住衣领，而哒咕噜……表示这点撞击没啥感觉。

    连续的撞击中，甘泽的3号计划胎死腹中，下一刻，厚实坚固的机舱外壳竟然被撕开，然后被众多岩石打磨出火星，产生更大的颠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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