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石带着庞氏出门，刚走到大门口。

    “老四。”

    萧石停下脚步回头，还不等说话庞氏一个大耳光就上来了。

    “娘，你打我干啥？”

    “打你干啥？”庞氏咬着牙：“你个窝囊废，我恨不得打死你！”

    萧石放下手，往前走去，他心里清楚得很，也不争辩，左右是家里现在赚银子不难，养老钱给就给了，只是这事儿要和大哥商量一下。

    庞氏哪里能体会到儿子的心思，见他往村外去就差七窍生烟了，紧走几步：“你们一家子回老宅住。”

    萧石瞬间收住了脚步，回头看着自己的娘：“回老宅？”

    “对！但是要给杨汝臣送回去！我们萧家门户容不得养个外人。”庞氏说着，回头看看萧石的屋子，这心思不是一天两天了，二房也怀了身子再过几个月就得生了，家里没人做饭收拾，她总不能一大把年纪还要伺候一家人吧？况且萧佳人很能赚钱，回去老宅她不吃亏，只要搬回去，杨氏还不任自己拿捏着？

    萧石看看大哥家的方向，再看看庞氏：“不回去，你不愿意去就回家等着，我和大哥商量之后给你们送养老钱。”说完大步流星的往萧军家走去了。

    “窝囊废！”庞氏骂了句转身就往萧石家走去了，去大儿子家？她可不想惹那个没趣儿，既然儿子不答应，自己就直接找杨氏说！

    拿定主意往回走，走到门口的时候理了理头发，推开门：“老亲家，你可得给嫂子我做主啊。”

    杨氏和萧佳人刚收拾完，还不等坐稳就见庞氏回来了，萧佳人看看杨氏，杨氏只能起身出去：“娘。”

    庞氏嗯了一声进门，坐在炕上：“老亲家，咱们拉拉家常。”

    萧佳人这会儿也出来了，坐在地上拿着白蜡条编篓子，最近想编一些带着盖子的篓子，她记得小时候村子里的老人都用这样的篓子吊在房梁上，里面放着一些零嘴儿吃喝。

    毕竟是闺女家，杨汝臣有些心虚的，只能赔了笑脸：“老嫂子，有啥话就说吧。”

    庞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开始说了，从杨氏进门说起到杨氏生病，家里如何如何的花费金银，又说到大房不贤淑，竟恶毒的害了三房媳妇儿和孙儿。

    杨汝臣静静的听着。

    萧佳人抬头看看庞氏再看看杨汝臣，她没做声继续编篓子，手也越来越快了。

    “老亲家，都说养儿防老，可是嫂子我命不好啊，如今身边也没有体己的人了，所以想让老四一家搬回去，您看这事儿中不中？”

    杨汝臣点头：“一家人住在一起自然是好的。”

    庞氏一拍大腿：“对啊，我也这么想，虽说当老的都要个脸面，可现在嫂子我也不要这脸面了，过来求一家子回去也算团圆了不是？眼看过年了，哪能冷冷清清的。”

    杨汝臣看向了自己的闺女。

    杨氏垂了头。

    这动作杨汝臣也就明白了，闺女不愿意回去，别的不说自己住在这儿不算啥，可是万万不可能跟着回去萧家老宅住着就是了。

    这么一想，倒觉得自己连累了闺女，心里就不忍了。

    “老嫂子，这是萧家的家务事，我也只能说说自己的闺女，华芳啊，你和萧石商量商量，该回去就得回去，别多想。”杨汝臣还想说话，萧佳人不让了。

    放下手里编了一半的篓子起身：“我们一家不会回去老宅的。”

    杨汝臣这几天也看得出来，自己这个外孙女是个十分能干的，不过一个孩子说这样的话他有些没法接受，毕竟家里事情长辈做主的思想根深蒂固了。

    庞氏脸色沉了沉：“二孙女，你可不能学那些忤逆不孝的东西，老宅房屋足够，米粮不缺，难道还亏待了你们？”

    “老宅不是今晚才房屋足够，米粮不缺的，当初为何要给我们一家子撵出来？如今又要让回去，您老人家的心思不如就明说。”萧佳人可没那么好的涵养性，目光咄咄的盯着庞氏。

    庞氏叹了口气，回头：“让老亲家见笑了，这家的门风都坏了，如今这小的一个个都要翻了天了。”

    话里话外自然是说杨氏教导无方，子孙不贤孝了。

    杨汝臣被噎的脸色发红，责怪的看了杨氏一眼。

    “二孙女，奶是想一家团圆，彼此照应着。”庞氏一副慈爱的样子，开口。

    萧佳人笑了，那笑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声音很是清亮：“您既然这么说，现在最该照应的不是我们四房，而是大伯和小玉姐，他们可还住在鬼屋里呢。”

    庞氏心都怒火压不住了，蹭一下就站起来了，指着萧佳人的鼻子：“你到底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好心好意让你们回去享福，竟不识抬举！这都是谁教导你的？”

    “你。”萧佳人毫不客气：“你教给我们的不少了，我娘病了一家人被撵出来，大伯家出事了，你给撵出来，如今你说回去享福？那不如让大伯父女俩回去吧，至少能有个热屋子一口热饭呢。”

    庞氏还要说话，萧军和萧石哥俩就进来了。

    萧军进门的时候都有些喘，他是真怕自己这娘惹出乱子来。

    “娘。”

    庞氏看到萧军，顿时冷了脸没搭理。

    萧军走过来：“杨大叔，让您见笑了，我娘也是怕家里冷清。”

    杨汝臣起身：“你们家事，我回避，回避。”说着便进了里屋，坐下来的时候唉声叹气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麻烦是自己惹来的。

    外屋，庞氏拧了脸不堪萧军。

    萧军回头看看萧佳人，萧石这会儿也进屋了。

    “这养老的事情是该说说的，娘也别急于一时，今天都二十七了，过了年我们哥几个商量，这些银子娘带回去过年，要是答应我和石头送您。”萧军把银子放在庞氏面前。

    庞氏斜着眼看过来就愣住了，炕上放着足有三四两银子！！！

    这老大怎么有银子了？

    “娘，老宅不缺啥，这银子是我和石头孝顺您和爹的，不算养老钱，等过了年再说行不？”萧军商量着。

    庞氏伸手就抓过来银子塞进了袖子里，气哼哼的撩起眼皮：“当我是要饭的吗？这点儿银子就想打发我？”

    萧军垂了头，他原本还想着给姚家送去一些，眼下能拿的出来的就这么多了，可他是老大，不能不给下面的兄弟们做个样子。

    “我要编席子的手艺！”庞氏看着萧军：“你们现在都赚银子了，老宅还有三个没成家的，更需要银子，所以这手艺得给我！”

    萧军心里一惊：“娘，这手艺是佳人的。”

    “她就不是萧家人？你们兄弟俩看着办吧！今天这事儿得给我一个说法，不然给多少银子也不行！”

    “不行你就在这里耗着吧。”萧佳人抬起小脸一字一顿：“这手艺谁也不给！”

    庞氏还要说话。

    萧军已经站起来了：“娘，该说的我说了，该做的我们兄弟几个也不会不做，你要再这样搅和下去，只怕老二家也快搬出来了。”

    “你！”庞氏还要说话，萧军已经走了。

    庞氏再看萧石这一家，心里恨恨的骂了一句，起身就走了，不管咋说走一遭得了三两多银子，她心里还挺美的。

    萧军没走多远，而是站在门口等着庞氏呢。

    “娘。”

    “怎么？想要回去？”庞氏冷冷的看着萧军。

    萧军摇头：“儿子是想提醒娘一句，老四一家即便是养了杨大叔也是他们夫妻的事，娘别搅和，他总归是您的儿子，为以后长远打算打算吧。”

    庞氏啐了一口，往老宅走去了。

    萧军无奈的摇头，转身回了自己家，他知道这个家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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